母亲的红酒糟鱼

本文转自：廊坊日报

母亲的红酒糟鱼

■宋升辉

又到一年冷风起，腊年货的季节了！这让我想起以前母亲腊制酒糟鱼的情景。

三十多年前，生产队的鱼塘是承包给村民们放养的，到冬腊月干塘时，每家每户按人头数的多少，大概可以分到十条左右的鱼过年。

鱼分到后，母亲先把它们宰杀，扒掉内脏，斩头去尾，撒上盐巴腌制几日。再用墨绿色的新鲜棕叶串起，挂在晾衣服的竹篙上，让冬日里的太阳晒上个把礼拜。等鱼肉变成红褐色，干透柴实的时候，母亲就把它们斩成拇指般大小长短的鱼块。草鱼块则用菜油炸一下，拿来过年和正月待客时食用。鳙鱼、鲢鱼块就拌上糯米酒糟与红红的辣椒末，放在陶瓷罐里，用塑料纸铺在罐口，系上几圈细麻绳封起来，让它持续发酵，算是完成了整个工序。酒糟鱼易于保存，则等来年开春之后，请人干农活的时候再煮了吃。

母亲总是舍得用酿得最好的，不榨掉酒的酒糟拿来泡鱼肉，做出上佳品质的酒糟鱼。那一年，我们家非常意外地酿出了红酒，在乡下人看来，这寓意着来年运气好，红红火火，丰收，发财，平安，如意……母亲看着那缸红酒，高兴得像个姑娘一样，绽开了红牡丹般纯真又不失雍容的笑脸。她用红酒糟制作的酒糟鱼，第二年春天，到舅舅来帮我们家犁田时，才开封享用。母亲小心翼翼地拿着牙白色的瓷调羹，从罐子红酒糟里挖出来一些鱼块，用筷子夹到白瓷碗里，红彤彤的，香气扑鼻。这种红酒和鱼肉混合产生出一种新奇的味道，比用一般黄酒做成的酒糟鱼的香味更诱人。

农忙时候的饭都不准时，快接近中午一点的时候，母亲还在煮菜。一抹阳光从杉木窗斜射进厨房，空气中浮动着金黄色的微尘。灶膛里的柴烧得红旺红旺的，油已烧热，母亲把红红的酒糟鱼倒进锅里煎炒，几分钟后，又用锅铲翻过鱼肉另外一面来煎。灶火和热油把母亲的脸炙烤得红润光亮。等鱼块煎至焦红时，母亲才把事先切好的，深绿色的蒜苗、金黄色的姜丝，还有火红的辣椒干放下去煸炒，再洒上些酱油。一时间，酒香、腊鱼肉的香、蒜香、姜辣的香、五香酱油的香，飘荡在空气中，激发出一种有超级吸引力的味道。

忙碌了一上午的舅舅坐在八仙桌的首席，喝着黄黄的，带点暗红的糯米酒，吃着盛在白瓷盘里油光红亮，在佐料映衬下，有点色彩斑斓的酒糟鱼，有些微醺了，国字型的大脸红扑扑亮堂堂着。他嗍两小口酒，就咂一声嘴，再吃上块鱼肉，感到很满意的样子，说：“妹，你蒸的酒蛮好食，酒糟鱼也委实的香……”母亲露出了娇羞灿烂的笑容！

红酒糟鱼酸酸的，甜甜的，辣辣的，咸咸的，吃进嘴里，稍微咀嚼即化，带着些酒气，热情似火，非常地下饭，我们每一顿都吃得肚子圆圆鼓鼓的。

母亲酿得一手好酒，她在时，差不多每年冬天来临后，都要酿上几缸糯米酒，做上不少酒糟鱼。要是运气好的话，酿制出红酒，那就可以制作出那红红火火，风味独特的红酒糟鱼，让我们能享此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