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手艺 老夫妻

本文转自：荆门日报

老夫妻制作炕饼，配合默契

叶师秀的制饼手艺广受欢迎

晨光熹微 美味出锅

李燕茹 文/图

阅读提示：当今的华夏大地上，生活着许许多多像掇刀区麻城镇王必学、叶师秀这样的老夫妻。灶台边，他们桴鼓相应，默默坚守近三十载，用炕饼养育了家人，温暖了过客，也聊慰了生平。如今，子孙顺遂，老有所养的他们，依然在用质朴纯熟的手艺经营生计，以勤劳善良的美德安度晚年。雷集炕饼手工技艺，丰富了一方的饮食文化，也滋养着当地的人文精神。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让我们一起关心他们的经历，感受他们的日常。

“好时候克雷集？帮我带几个炕饼子回来。”

“要好多？”

“50个。”

“......”

炕饼，是民间一种再寻常不过的高碳水主食，几两生面揉匀，包入糖粉或油葱，撒上芝麻再置入铁锅中，经炭火的余温烘烤十几分钟便成了果腹充饥的食物。

一间小铺，一方案几，一口炉灶，一对夫妻从颜丹鬓绿坚守到两鬓斑白。自1997年至今，王必学和叶师秀专心只做一件事，制作炕饼。

炕饼很出名，提及“雷集炕饼”，很多人都赞不绝口，总有城里人慕名前来，几十、上百个预订带走。三十年前曾有位省外的知识青年在此短暂工作，退休后赴武汉开会，便专程驱车两百余公里前来寻味年轻时的那一口回忆。

炕饼很低调，藏匿在村落集镇上一间不起眼的门面，没有招牌和摊位，临街的乡道连接掇刀和沙洋，每日车水马龙，总有车辆临时停靠路边，揣上三两个刚出锅的炕饼惬意离去，而不知其味的人们只当这是一处普通农户，不会多看一眼。

每日凌晨，大多数人还在酣睡，王必学两口子便徐徐起床，简单的早餐过后，开始和面，揉面，老伴儿调馅，他负责生火。随着朝阳东升，三三两两前来过早的人们便开启了一天的序幕。

炕饼的做法遵循传统，几碗面粉浇上水，和匀后静置发酵，便开始揉面，案板上有序摆放着发酵后的面和两盆馅料，白糖和油葱是标配，偶有客人定制红糖的。叶师秀坐在桌前，熟练地将面分成等量的小剂子，撒上面粉防粘，随后一个个搓圆，包馅，再撒上芝麻，转身放在平底锅里。一刻钟后，20个圆圆的小饼已整整齐齐躺在锅中，等待高温对它们进行升华。

三分案板七分炉，在老伴儿将一个个饼团摆放整齐的同时，王必学也将火候调到了最佳。开盖、放饼、关炉，在这十几平方米的小屋里，王必学日复一日，稳健从容地重复着几个简单的动作，随后便在炉灶前坐下来静静等候，炉火映照出老人脸上岁月的痕迹，一旁陪伴着只剩一半靠背的木椅，只看一眼便觉心生平静，此刻听得见灶膛里的炉火在熊熊燃烧，从容而充满力量。十分钟后揭开锅盖，满屋弥漫着小麦面经高温烘烤后的特有香味，老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自信的笑容，20个饼膨胀着，拥挤着，圆鼓鼓的肚子不一会儿就塌陷回缩，再过一会儿就被客人们三五个购买一空，无论你买多少，一概用白色透明塑料袋装着，朴实简单，原生本味。

我们去探访时正值火热的8月，夫妻俩刚忙完一个大订单，两百个饼在房间里升腾着热气，是隔壁村的农企主买来招待客户。屋子里的物件简单质朴，一个深红色的老式电风扇蹲坐在案板一角，缓缓送来轻柔的风，两盘蚊香在桌下默默燃烧，门外走廊里摆着一口传统的柴火烤炉，只有贴在门上的收款二维码划出时代的痕迹。老两口对我们非常热情，叶师秀从里屋抱出自家地里种的西瓜，打开了吊扇，几番寒暄后便一边做饼，一边和我们交谈。

“现在村里路都修得好，我们店一传十、十传百，好多人来买，有的人来了还会拍视频发到网上，别人看到就打电话过来定，现在每天要做四五百个。”叶师秀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谈及做饼的初衷，叶师秀回忆道，夫妻俩本是邻村人，三十多年前家庭生活困难，为了营生，亲戚帮忙出资支撑起一家小店，起初还做鱼糕等各类产品，慢慢地转入早餐经营，再后来便将精力全部倾注在炕饼这一种食物上，做炕饼是个辛苦活儿，要起早贪黑、日夜颠倒，每天要和上百斤面，对精力和体力都是双重考验。

“我们每天两点多钟起床准备，下午就收摊休息，现在年纪大了熬不动，但是每天劳动一下做做事，我觉得身体还很硬朗。我们农村人没有退休工资，炕饼子可以养活自己，不用给孩子增加负担。”

夫妻俩有两个儿子，分别在1976和1979年先后出生，1999年，在福建打工的大儿子因一场车祸不幸离世，夫妻俩没能见到最后一见面，这是埋藏二人心中几十年最深的遗憾。现如今小儿子在武汉从事设计工作，孙子大学在读，儿媳则留在本地边工作边照顾家里。儿孝媳贤，举家安康，这便是全天下老人最大的慰藉。我们好奇这门手艺是否还能得到延续，老人表示子孙各有活法，老两口依仗着这门手艺维持了家庭的生计和晚年的自给自足，足矣。

我们待到最后一锅出炉。临走时，叶师秀给我们特调了一锅红糖馅儿的饼，撒上足足的芝麻，生怕吃不够，刚出炉的炕饼夹杂着浓郁流心的红糖馅儿，是减肥人士无法抗拒的诱惑，我们大快朵颐，三两口便下了肚。两口子执意不收钱，我们扫了墙上的二维码，拎着一袋饼尽兴而归。

王必学沉静内敛，叶师秀随和开朗，夫妻俩桴鼓相应，默默坚守，用炕饼养育了家人，温暖了过客，也聊慰了生平。

子孙顺遂，老有所依，是天下父母的共同心愿。他们以亲情凝聚力量，将一生经历揉搓成团，裹入生活百味，抟起子女们一路向前的期望。在岁月的浸润中，王必学、叶师秀逐渐将立身之本化作生活的寄托，把万般经历糅合成平宁和美的日程和日常，制造出的人间美味，平实亲切，蕴含着的品格精神，浑厚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