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妇女为何还要自杀？

1854年，杨秀清下令：“护送八旗女子出城，让她们回家团聚”。太平军攻克南京后，对八旗家属、女眷照顾有加，没有所谓的杀戮，这点值得肯定。

林凤祥、李开芳踹门而入，南京外城陷落，太平军乘势围攻满城，这是清朝驻防八旗及其家属居住的地方，里面没有汉人。

10个小时结束战斗，太平军攻克满城，八旗兵丁大多战死、累死，负隅顽抗者都被处死。但是，对于八旗家属，太平军比较仁慈，没有举起屠刀，而是善待他们。

对此，有人会说：“杨秀清痛恨清朝，曾下令杀光旗人，岂能饶了她们呢？”此言差矣，“杀光旗人”只是针对反抗者，而不是手无寸铁的家属，这点有史料可以证实。

《金陵被陷记》有段记载：“城陷，八旗男女老幼多自尽。又令人将眷属另船带去，妇女上船后，自溺无数。贼王知之，复将女船追回，仍归城内。”

从这段记载中，可以看出：八旗家属有自杀现象，但杨秀清并未痛下杀手，还释放她们出去；妇女投水自尽，杨秀清又让人安置在城内，并未为难。

《金陵被陷记》是清朝文人所写，他们痛恨太平天国，但笔记中却透露出太平军厚待清朝俘虏的做法，确实很有意思。

那么，为何八旗妇女还要自杀，杨秀清为何又下令释放她们呢？关于这问题，我们从时代背景出发，简单梳理一下。

1851年1月，金田起义爆发，总计兵马2万人，还包括家属。此时，清朝重兵云集广西，单纯作战兵力就有6万人，太平军面临很大的压力。

战争年代，一切都要服从军事需要，为了击败清军，顺利抵达“小天堂”，太平天国推广“分营制度”以及“圣库制度”，其中之利弊一言难尽。

“分营制度”下，男女老少全部分开生活，即使是夫妻、父女、母子，也不能一起生活，等于没有了“家庭”。能够过家庭生活的，只有洪秀全、杨秀清、萧朝贵、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秦日纲等7户人家。

“圣库制度”下，全部财产充公，不得私藏战利品。太平天国兄弟、姐妹每天的日常开销，全部由“圣库”负责。该项制度，包括洪秀全在内，都要遵守。

推行“分营制度”和“圣库制度”，无非就是为了让将士们不要“存有私心”，一心一意上阵拼杀，从而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打破清军封锁，却违背了一些基本的原则与人性。

太平军攻克南京，八旗的妇女也被编入“女馆”，并承担修筑堡垒、挖掘壕沟等后勤工作；俘虏的男子，年纪大的，则承担“打更”，巡视城内，维持秩序。

清军入关两百年来，八旗的“汉化”程度非常深，她们无法理解这两项制，不堪忍受财产被充公，连正常的家庭生活都没有，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于是出现了“自尽”现象。

八旗女眷的反抗并不奇怪，因为连同太平天国的将士都意见很大，许多人也暗度陈仓，破坏规则。例如，丞相陈宗扬与妻子就“犯禁”，结果被杨秀清处死，以示震慑。

1854年，由于反对声音太大，杨秀清也只能顺应民意，以天父名义下令废除“分营制度”，允许大家娶妻生子，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其乐融融。但是，新的问题又出来了，就是粮食短缺，南京的物资非常紧缺。

“圣库制度”下，南京城就是一个“军营”，是一座消费城市，并没有生产与交换，因为商品经济在此时的太平天国不被认可，压根就不存在。

百万人口的城市，每天物资消费相当惊人，太平天国无法承担。此时，江南大营的“红单船”水师封锁长江，太平天国的粮食运输线经常中断，杨秀清为了缓解城内饥荒，多次以“割稻谷”为名，下令妇女出城自谋出路。

粮食短缺最严重时，太平天国有这么一个规矩：“除了天王、王侯能吃饭，其余都要喝粥，包括守卫城池的将士；不承担战斗任务的，则半碗粥，勉强维持生存而已。”

减少城内人口，无疑是缓解粮食危机的重要手段，八旗妇女自然需要出城。杨秀清还算厚道，下令士兵护送她们出去，还准备好船只，已经是“优待”，结果却未能如愿。

八旗妇女刚出城，大多选择投水自尽，杨秀清得知后，心急如焚，又让士兵把她们带回来安置。此时，如果杨秀清足够“冷血”，任由她们选择，估计很少有幸存者，更别说又回到城里了。

那么，有机会家庭团聚，为何八旗女眷还要自杀呢？原因很简单，旗人缺乏谋生技能，一旦脱离太平天国，她们能否活下来是个问题，可能死在兵荒马乱之中。

清朝入关后，为了保持旗人的“纯正度”，有这么一个规定：“旗人只能在内部通婚，不能从事农业、手工业、商业，也不能参加科举。旗人一生，专注于武艺训练，随时响应朝廷号召；旗人所需生活，朝廷承担，也就是恩养制。”

关内旗人，在“恩养制”下，随着盛世到来，他们不但武艺不精，连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有了，成为朝廷的“寄生虫”，是巨大的财政负担。乾隆、嘉庆多次进行“旗务整顿”，试图恢复祖先昔日的雄风，却没啥效果。

八旗兵丁尚且如此“拉胯”，更别说是旗人女眷了。如此，杨秀清下令释放她们出去谋生，无疑就是一种“抛弃”，也只有选择投水自尽了。但是，杨秀清又不忍心，又让士兵把她们带回来。

八旗妇女，可以善待，八旗男丁呢？如果坚持反抗，基本都被处死，有些则是自尽，例如江宁将军祥厚。被俘虏的八旗男丁，不出意外，都编入太平军的战斗序列，参与战斗，这也是常理。

1855年，林凤祥、李开芳的北伐军覆没，僧格林沁抓了几个俘虏，里面居然有八旗兵丁，着实有意思。

史载：“年未及岁者数十名，内有江宁驻防旗人二名，业交泰宁镇总兵庆祺顺带赴京，呈送奉命大将军，发交该旗，妥为办理。”

清朝入关前后，也是大量收编明军，以他们为前锋，夺取了中原、江南、西南。此时，太平天国运动兴起，杨秀清收编八旗兵丁，参与北伐战争，也不足为奇，正常作战需要罢了。

纵观太平天国战争史，湘军、淮军的纪律比较差，屠城没少干。1864年，曾国荃夺取南京，纵兵掳掠，城内一片灰烬，百姓无辜受害，令人不齿。

赵烈文，曾国藩的首席谋士，在他的《能静居士日记》中写道：“妇女四十岁以下者一人俱无，老者无不负伤，或十余刀，数十刀，哀号之声，达于四远，其乱如此，可为发指。”

作为湘军首席幕僚，赵烈文都这么说，可知其纪律之糟糕。那么，为何在后人看来，太平军的纪律更差呢？必须承认，太平天国也有不光彩一面，但更多的是成王败寇，太平天国是失败者，且跟文人关系很差，他们不会留情。

参考书目：《太平天国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