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的童年印记

本文转自：保山日报

□ 宋黎明

板桥青龙街上长大的娃，似乎早已与青石板成了每天不见不散的朋友。正值下午，三五个野跑的孩子，早就在青龙街玩疯了。摘了万家大院的缅桂花、“偷”了田家大院的果子、钻了东村田头的稻草垛子，似乎玩得都不过瘾，肯定还要去北汉庄的藕田里捉泥鳅、摘荷叶！归来时，定是头戴荷叶、满身泥巴，手里拿着用稻草拴着的一串串泥鳅。

为了犒劳自己，掏光口袋里所有的零钱，木瓜水肯定是要喝的，卷粉也绝对少不了。“阿奶，给我们来几卷卷粉，要韭菜多多的、豆芽多多的、辣椒多多的、花生米多多的……” 还没走到卷粉铺，我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卖卷粉的老奶奶，看到这群野小子来了，就开始忙活起来，往卷粉里面包了尽可能多的豆芽、韭菜。孩子们乐开了，没等阿奶卷出第二卷，第一卷就被狼吞虎咽地下了肚，满口都是辣椒油和花生米的香味。吃完卷粉，再来一杯酸甜可口的木瓜水，满身的疲惫顿时消退。拍拍沾着泥巴的肚皮，惬意十足。那时候的我们，似乎还不知道洋芋条油炸是要蘸番茄酱的，也不知道油炸鸡腿是胡椒味的，更不知道除了青龙街卖着的糯米冰棒、牛奶冰棒之外，还有各式各样包装的雪糕。

带着满身的泥巴回家，自然要被母亲“收拾”。“儿啊，藕田水太深，危险！”“这衣服是留着上学时穿的，你怎么弄得都是泥巴？”“饿了吧，甑子下面有煮的糯玉米。你爱喝的米汤也给你留着呢。”“赶紧去洗洗，都成泥猴子了。”母亲一边唠叨着，一边拿着蒲扇敲打着我。我来不及洗，拿起一截玉米就啃了起来，看到碗里的肉，也先偷偷吃了一块。站在老井旁边，打起一桶凉水就冲到身上。洗好了，端起一碗米汤泡饭，就着腌豆腐和青辣子舂洋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长大后，去过好多地方，尝过很多美食，却再也没有了童年的味道。油炸的洋芋条和包装精致的薯片，永远没有当时在老茶馆灶洞底下烧出来的红薯香；再贵的冰淇淋也尝不出木瓜水酸甜中那种沁人心脾的滋味；那些名牌的糕点抵不过青龙街的炭烤蛋糕。板桥李家寺的茶叶成了生活的必需品，在大城市打拼的农家小子喝不惯咖啡，却一定不会少了家乡这杯清茶。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微风的味道，细雨的味道，幸福的味道，也是爱的味道，妈妈的味道。这些味道，已经在悠长的岁月中和真挚、温柔、坚韧、朴素、温暖等情感与信念糅合在一起，让我几乎分不清楚哪一个是余味，哪一种是思念。

青石板上的童年，装满了人间美好，是相遇，是告别，是思念，让人难以忘怀。儿时的玩伴，早就各奔东西。小孩眺望远方，成人怀念故乡，这大概就是成长吧。我们曾如此渴望城市的热闹，到最后才知道：世上最迷人的地方，竟是家乡的炊烟和田垄。童年的印记，在那曲折的乡间小道、热闹的街头、灿烂的笑容里，也在那一块块青石板当中，我们像宝石一样珍藏，再动心时，时光不在，记忆犹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