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柴火灶

本文转自：金陵晚报

□何丽陶

年末的时候，我们也赶上春运大军回家过年了。离开了城里高层住宅厨房抽烟机的低声“轰鸣”，回到老家厨房柴火“噼里啪啦”响。

小时候我们家里都不富裕，大家都盼望过年。因为只有过年才能穿上新衣服，才能吃上柴火灶做出来的美食。现在物质条件慢慢变好了，过年对新衣服已经不那么期待了，然而每到年底始终不变的期待，便是过年时柴火灶才能做出来的专属美食。

过去农村没有电暖设备，于是柴火灶便成了我们寒冬腊月里向往的那缕暖阳。往灶边小板凳上一坐，伸出手掌，吸收柴火的热量，灶堂里温暖的火焰驱走了冬日里的严寒。

小时候的我冬天时喜欢坐在柴火灶前用火钳和吹火筒拾掇着柴火。听着柴火在灶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有时火烧得旺，会发出“呼呼”的声响，我们农村管这叫“柴火灶在笑”，这是好兆头。

冬天庄稼都收进仓了，农活少了。于是家家户户都会陆陆续续制作迎接过年的美食——糯米酒、腊肉、酒酿、炸芋丸、油果子、炸鱼、磨斋、酸菜扣肉……开灶前，父母总会用那把老旧的竹锅刷，把大铁锅刷得锃亮锃亮的。深灶铁锅里飘出阵阵香味，让人垂涎欲滴，嘴馋的我们总会伺机偷吃几口。过去大家都不富裕，平时难得能吃上零食。全靠父母辛勤劳作一年，到了年底做出的这些美味解馋。

最让我们回味和期待的美食是炖土鸡汤，光是鸡汤拌饭，我能吃上2大碗。杀鸡之前要先烧水，这个充满期待的光荣任务往往落到我头上。水烧好后，爸爸便把事先从田里捉回来用绳子绑着双脚的鸡，拎到院子角落的水沟边上，他拿起菜刀，快狠准地砍断鸡脖子。被砍断脖子的鸡一边流血一边扑腾扑腾地挣扎。等到它终于不挣扎了，才把它丢在装着开水的桶里烫几分钟，然后爸爸便熟练地拔鸡毛。

拔完毛后切成大块鸡肉用大盆盛上，加水和生姜，放入大铁锅柴火慢炖。看灶火的重任自然又落到我身上。伴随着一缕袅袅的青烟从柴火灶的烟囱直上云霄，院子里飘溢着一阵温暖、浓香四溢的鸡汤味。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楼房，用上了方便快捷的集成灶。我们家盖新房时，爷爷坚持一定要砌个柴火灶。平时做饭可以用集成灶，可是过年过节时，怎么做油粿子、糍粑等，没个柴火灶哪能像个家？

我知道柴火灶是祖辈们这一代被现代化所抛弃的社会浪潮里的庄稼人最能找到价值感和存在感的所在。

柴火灶代表着家乡的温度，那灶膛里柴火燃烧着的温暖穿越时空传递给了我们。这种自然朴实的人间烟火让人觉得安心，满满都是家的味道。而家里的老人们，就像柴火那般燃烧着自己，把时间和精力，全部留给了下一代。伴随着时代的发展，在日新月异的今天，他能做的，就是把最好的传统美食做给我们吃。

今年回家过年，我又能吃上用柴火灶做出的美食，劈柴、生火、炒菜……这锅碗瓢盆的声音，不管我离家多远、多久，都是一曲美妙的音符，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幸福的感觉便会再次悠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