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啦⑩丨朱阳夏：盼过年

盼过年

文/朱阳夏

我的书桌上放着一本台历，一页一页被翻走时，也带走了流水般的时光，龙年春节已近在咫尺。我一边感叹着光阴似箭，恨不得日子滑得慢一些，一边又忆起小时候巴不得次年春节尽早到来的场景来。

在我的记忆里，从记事起，过年就是每年中最隆重的日子。所以，看着日历数着天数盼过年是小时候最幸福的事。甭管第二年的春节是1月还是2月，从当年12月开始，心里就萌出了期盼的芽开出了热望的花。新衣服、红气球、压岁钱、放鞭炮、吃年饭、走人户、拍全家福、逛游园会……各色“奢侈”之事在眼前一一掠过，扰乱了我的心晃花了我的眼。

到了除夕那天，懒觉都舍不得睡了，撇下暖和的被窝，麻溜儿起床，迫不及待地穿上父母买的新衣裤新鞋子，辫子上扎着鲜亮的红纱巾，眉间还有一颗母亲拿口红点下的红痣。在穿衣镜前转了又转，笑了又笑，跳了又跳，直觉得比连环画中的仙女还好看，好不臭美！自我陶醉了好一阵，才在父母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镜子去吃早饭。

早饭是醉香四溢的醪糟荷包蛋掐掐（方言读“Ka二声”）汤圆，咪咪甜的醪糟、糯叽叽的汤圆，都是外婆纯手工制作，纵使幼时的我再挑食，也能吃上一大碗。别看这被手掐得毫无规矩可言的汤圆其貌不扬，可要想孕育出如此绵密软糯的口感，并非易事，此时需要汤圆粉隆重登场了——

外婆将白花花的糯米放进干净的盆中，接水淘洗一番，再加入没过糯米的清水浸泡一个晚上。经过一夜的浸润，糯米变得愈发饱满，外婆用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稀碎，此时不磨更待何时。外婆将糯米一勺一勺地放进石磨中，一边加水一边慢慢推徐徐磨，只待雪白的米浆沿着石磨缝缓缓流出，淌进铺有纱布的盆中，漾起淡雅的米香。待糯米全部磨完，外婆将纱布收口扎结实悬挂起来，圆润的纱布袋底下放一个盆用于接米浆中滤出的水。一夜过去，液态的米浆就化作了成型的粉团。

这，便是汤圆粉了。用来煮掐掐汤圆，包芝麻汤圆，做油炸汤圆，想不叫人垂涎都难。只可惜，它跟随外婆远去了。

接下来就是我心中的过年“重头戏”了——拜年。可千万别以为小时候的我乖巧懂事，其实目的显然易见，拜年就意味着得压岁钱。所以，早饭之后我和表妹就忙不迭地给左邻右舍拜起年来。那时的压岁钱金额可不敢跟现在相比，每家每户给你1元或是2元已是莫大的幸福了，最后再将荷包中的“战利品”细数一番，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快乐的小富婆了。

虽说到手的都叫压岁钱，但让我最心仪最难忘的还是老师婆婆给的压岁钱。老师婆婆姓刘，是名小学老师，跟外公外婆同一辈分，所以我和表妹都亲切地称呼她为老师婆婆。老师婆婆每年为小孩子们准备的压岁钱最为特别——一叠新崭崭的1分钱纸币。薄薄的1元变成了厚厚的一沓，揣在兜儿里何其有分量，让我们这帮小孩子好不满足！每一张钱都如此簇新，我和表妹都舍不得花掉。如今想来，老师婆婆那时可谓是良苦用心，懂得小孩子喜多好新的心理，才送出了如此独出心裁的压岁钱。不愧是深受街坊四邻敬爱的老师！

我不想说什么时光荏苒往事不可追之类的无聊伤感之语，只想趁着记忆力尚可之时将个中美好镌于心中，如今汇成文字，便是他日最富足的念想。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编辑：朱阳夏责编：陈泰湧审核：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