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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达州日报
稻草与谷粒,在秋天的一场收割仪式中正式分手。这场仪式后,脱粒的谷把子变成了光秃秃的稻草,被父亲捆成一个一个的草把子,排兵布阵般摆放在稻田里。父亲用目光检阅一遍后,俯下身子用一双很粗糙的手逐个摩挲着,叮嘱每一个草把子,要看管好收割后的田野,莫要跟着撒野的秋风私奔。
脱粒后的稻草是耕牛过冬的主食,晒干后要一根不留地囤好。在父亲眼里,人与牛同耕田地,秋收后,人食米、牛吃草,分享一季的收获是件天经地义的事。一丘田里有多少草把子,父亲心中有数,比记娃儿的生日都在意。为了赶在“烂秋”天气到来之前收回稻草,父亲每天都去田里,趁着太阳正好翻晒草把子。只有没被秋雨淋湿的稻草,才全身泛黄,沁着稻香,过冬的牛吃了才养膘。“只要太阳好,三天就收草”,当稻草晒干后,全家人再次奔向田野,母亲麻利地收草,父亲快速地捆草,全家老小扛的扛、挑的挑,把成捆的稻草堆放在一棵树下。
树早就没了枝叶,孤零零地站在一条山路旁,这是我家每年专门用来堆放稻草的树干,乡里人管这个叫草杆树。一季的稻草要一把一把地码在树上,这是个有技术含量的活儿,稍有一个细节处理不妥,堆积的稻草就会垮塌下来。父亲一只手半抱着光溜溜的树干,一只手接过母亲递来的草把子,一把紧挨一把地围着树干放着,铺上一圈后,双手抱树用力踩紧,再用篾条拴系牢实,就这样一层一层地往上码。稻草码高后,母亲就使劲地往上抛,站在草垛上的父亲,一个漂亮的凌空单接,就会稳稳地接过草把子。当高得无法抛接时,母亲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我们与二哥负责把草把子放在竹竿顶端,母亲顺势一抬,半空中的父亲就会轻松接住。
当地面的草把子递完后,树干已完全被稻草隐没,父亲会在草垛顶端进行最后的加固处理。母亲则扛来一架楼梯,搭在草垛的一侧,满身是汗的父亲顺着梯子下来,只见脸上豆大的汗珠一颗追着一颗。父亲一边撩起衣襟抹汗水,一边仰望着高高的草垛,脸上是毫无遮掩的成就感。母亲把一碗凉茶递了过去算是犒劳,父亲双手接过,粗黑的拇指已渴得急急地越过了碗沿,抢先尝起了茶水。父亲不计较拇指的得意,一仰脖子猛喝起来,喝得太急了,一些茶水从父亲嘴角两边逃出,直接冲向坦露的胸前,把早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又大方地湿了一遍。母亲已累得够呛,汗水将她的几丝头发粘在脸上,母亲用手往耳后理了理,山里的风吹来,头发又紧紧地粘回她脸上。母亲不想再理,自个儿倒满一碗茶水,在渐降的暮色中小口小口地喝着。
月儿已早早升起,如水的清辉填满了田野。在乡村大多是月夜堆草垛,秋夜干活凉快人也不累。一家人堆好草垛后,都会坐在草垛树下歇上一阵,或索性躺在草垛树下,望着夜空中硕大光明的月亮,怎样从头顶掠过。“有这一树稻草,牛儿过冬就不愁了。”父亲叼着烟斗说话,听起来含含糊糊的,如月光一样朦胧。“老胡,小心烟火把草垛惹燃了。”天燥草干,母亲的提醒让父亲有些紧张,狠抽几口后将烟锅巴叩落在地,用脚来回搓了几下。父亲还是有些不放心,叫母亲用茶水浇淋一下,母亲说茶早给喝完了。父亲转过头来,叫我朝着火星子撒一泡尿淋个透,随着一股热气散开,父亲满心释然地嗫嚅着:“这下没问题了。”
秋夜的露水上得快,不觉间衣服有些润了,一家人已歇够。“走哟,还要回去整晚饭吃。”母亲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像一缕月光温柔地拂来。母亲最先站起身,顺手在草垛上扯下几把稻草,用手理掉稻叶,只剩下金黄的稻秆,然后放在腋下再次催大家回家。这是父亲安排的事,只有好收成才有这样的好稻草,这绺黄得精神的稻草要好好放在家里,逢年过节时拜拜,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大家刚离开,藏在草垛中的蛐蛐就叫了起来,给月夜添了些许深邃和清幽。“唧唧唧”的叫声里满是浓浓的谢意,草垛是父母给蛐蛐搭建的家,这份谢意月色听得懂,父母更听得懂。我却听得有些模糊,想逮一只蛐蛐问问。当我靠近草垛时,蛐蛐却集体停唱,我在草垛树下看到了一只,便双手相合扑了过去,蛐蛐“噗”的一声跳开,我连续几个猛扑仍然没逮着。正欲再捉时,母亲催促回家的叫声顺着月色传来,我抬头望去,走远的父母已成了两个黑点。我急忙跟上,父亲问我逮到没有,我沮丧地回答没有。父亲又说:“谁叫你去逮的,蛐蛐是专门给我家看草垛的。”我实在听不出父亲是在告诉我什么,还是在责怪我。母亲在一旁发出了一声浅浅的笑,更让我一脑子的蒙。
一家人披着月光往家里走去,高高矮矮的影子真实地映在山路上,时而叠在一起,时而被拉得长长的。我与二哥看着月光中的影子,觉得十分好玩,便追着自己的影子在山路上疯跑。母亲不会担心我们跌倒,而是大声呵斥:“娃儿些,莫要踩自己的影子,踩着了要尿在床上。”我俩听了不禁一惊,立即停下追逐,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等着父母。父母见喘着粗气的我们也没责怪,我与二哥也不敢问为什么,因为我们都踩了自己的影子,正担心尿床后挨揍的事。
没有我们的打闹,月夜静得出奇,远山、河流、田野,都如童话般美妙。泛黄的草丛中偶尔响起蛐蛐的叫声,人走近都争着跳开,刚离开悦耳的琴声又在身后响起。一脉溪流隐在林木间,在月光的包裹下,顺着浅浅的山谷朝着一首唐诗流去。走过前面的山坳口就到家了,我禁不住再次回头望去,弯弯曲曲的山路在月光中清晰可见,尽头处的那树草垛高耸丰腴,就像远处的大山一样俊朗挺拔。
□胡启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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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照生成时间:2023-09-15 11:4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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