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间葚紫蚕齐老

本文转自：铜陵日报

□任崇喜

“桑间葚紫蚕齐老，水面秧青麦半黄。”这个时节，绿油油的桑叶间，密密匝匝的桑葚，紧密地团结在枝头，或红，或紫，在叶间透射阳光中，影影绰绰，格外诱人。

常见的桑葚，红紫色居多，成熟的桑葚，可以用红得发紫来形容。这有个渐进过程。初生的桑果，在翠绿桑叶掩映之下，星星点点，并不打眼，连米粒般的枣花也比不上。四月中下旬过后，阳光逐渐饱满，那绿色的青涩褪去，显出情窦初开的浅红。阳光一日比一日深情，风儿一日甚过一日猛烈，在和风丽日的滋润下，浅红变深红，深红变黑紫。五黄六月的桑葚，周身乌亮，个大籽满，酸甜交融，回味无穷。在《诗经》里，“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是说桑葚吃多了易醉呢！

桑葚性味甘寒，可补肝益肾、生津润燥、乌发明目。这是李时珍《本草纲目》上说的。“桑落酒香卢橘美，钓船斜系草堂开。”人们常把桑葚拿来泡酒、制作桑膏，以备常年食用。

每到桑葚成熟之际，城郊的桑园内，常见游客采摘桑葚，或呼朋唤友，或将妻携子，或陪伴父母，即可享亲情友情，又可享受林间的美好时光。“最喜小儿无赖”，孩子的欢乐是最不伪装的。穿行在枝叶间，孩子找到成熟的桑果，对准果蒂，指甲稍微一用力即可掐断。不大一会儿，收获满满，孩子们的手指因摘桑葚被染成紫色。他们在园子里相互追赶着嬉闹，安静多日的桑园有了异样的生机。

在此之前，孩子的欢乐来自养蚕。提起养蚕，仿佛遥远得是另一个世界。其实，养蚕一度是传统的家庭副业。蚕的食物，就是那青绿的桑叶。而今的城市，养蚕只是小孩子的一种游戏。不但蚕难寻，连桑叶也不好寻找，

中国是世界上种桑养蚕最早的国家。约在5000年以前，我国先民就开始栽植桑树。殷商时期的甲骨文中已有“桑”字。北魏时期颁布的《均田令》中规定，男子可授桑田20亩，桑田为世业田，不须还官，但要在三年内种上规定的桑、榆、枣树。“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这样的生动场景，曾经屡见不鲜。“吴蚕孕金蛾，吴娘中夜起。明朝南陌头，采桑鬓不理”，是江南采桑养蚕女的形象。蚕温顺地匍匐在桑叶上，沿着肥郁郁的叶齿边缘，均匀地吞食。丝丝的响声里，弥散着农人对美好收成的期待。桑叶可以喂蚕缫丝，织出人间最美的丝绸。

桑叶能制茶。在北方，收获桑葚之后，尽情吸纳着夏日天光地色的桑叶，到霜降时分，浅绿中透出淡黄色，就成了驱病的良药——霜桑叶。桑叶在《神农本草经》中列为中品，性味苦甘寒，归肺肝经。能“除寒热，止汗”。霜桑叶有疏风清热、清肝明目、平肝潜阳等作用。我曾收到外地朋友寄来的春桑茶，芽叶肥硕，色泽翠绿，据说可清肠养胃。

桑枝韧性极强，可为编制材料。麦收时节，农家用来叉麦秸、翻麦秸的木杈就是桑杈。它的树皮纤维柔细，可作纺织原料、造纸原料；根皮、果实及枝条，还可以入药。这样具有多重功用的树，让人怎么不喜欢呢？

古人极为重视桑树和梓树，常在住宅旁栽种，以致桑梓为家乡的代称。功在桑梓，是为家乡造福。古时男孩出生后，要用桑木做的弓、蓬梗做的箭，射天地四方。桑弧蓬矢，指男子的远大志向。而今，很多人该到何处寻觅乡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