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敢听听的魔鬼椒

本文转自：酒泉日报 □杨蕴伟

辣味是一道菜的性格之一。“性情温和”是辣度轻微；“有个性”,是有较高辣度；“性格暴烈”,应该就需要谨慎对待。

我儿子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多次问我:“爸爸,魔鬼椒有多辣?”他们知道辣度的单位是史高维尔单位,也知道魔鬼椒的辣度是超过100万史高维尔单位,但是到底会是怎么个辣法,想象不出。

我也想象不出。据说最辣的辣椒再狠的人尝一尝它也可能因为过敏性休克而死亡,这是真正的“辣死人”。

辣度100万的意思,是要用100万倍的糖水稀释,才能尝不出辣味。

酒泉的菜馆和多数火锅店,点菜时会特别征求食客意见:要微辣、中辣还是……?一般只有三级,区分不那么细致,标准也参差,有时甚至端来的“微辣”也感觉难以招架。

酒泉新城区的一家餐馆,有一道招牌菜“辣子鸡”,食客走了往往剩下一个还有多半盘红辣椒的盘子。有一位喜欢吃辣椒的老教师这么批评只吃鸡肉丢弃辣椒的人:“勺子!炸过的干辣椒才香呢。”从他的语气里都能联想到他“咕咚”一声咽下口水的声音。

在我看来,各种滋味都是食物自带的音乐,辣味是音乐中的摇滚,听到了,肌肉顿时兴奋,头发立起,汗珠冒出,瞳孔放大,精神恍惚,想要跳一跳说一说,声音高了,动作大了。在平淡庸常的生活里,辣味能提振精神。即使你回避辣味,辣味也会找上你。酒泉有些人家会给新婚夫妻准备特别的酸甜苦辣咸五味饺子,“辣”是生活必有的滋味之一,喜欢不喜欢,都要尝一尝。

玉门市花海镇的特产除了西瓜甜瓜,还有一样毛辣子也闻名远近。我有一位同事把一道花海毛辣子炒肉百吃不厌,要是再配上一盘拉面,简直别无所求。我虽然不热爱辣椒,也觉得这道菜里的毛辣子不仅口感脆嫩,额外还带一缕其他辣椒里不多见的清香。花海的毛辣子辣度不是很高,这一点也很合我心意。

秋天,去金塔县的路上,过了夹山,宽敞的戈壁滩上晾晒着大片辣椒,能有几百亩,光是看一看也叫人心潮澎湃。312国道下河清那一段两边也有。爱好摄影的人专门开了车去,用无人机拍摄照片。那些暗红的辣椒在清凉的空气和温煦的阳光下脱去水分,要用一年的时间细水长流到一个个碗碟里。2021年,媒体上有消息说,肃州区三墩镇的辣椒已经成为郫县豆瓣酱的原料。我们再吃郫县豆瓣酱的时候,可能能尝到酒泉的味道。借助这一罐豆瓣酱,酒泉的辣味传播得更远了。

有一年,我娘和院子里的几位大妈接了一单活,给一批制种辣椒取籽。刚开始她们干得很高兴,因为工作强度不高。第一天是光着手干的,第二天戴上了线手套,第三天戴上了乳胶手套。三天过去,我娘不敢干了,手被辣得烧慌着疼。邻居王姨手辣得受不了,收工回家先是手洗衣服,然后手洗被单,最后把家里能洗的东西都找出来洗了,手还是疼。

那些辣椒籽,不知道最后种到了谁家的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