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牛羊奔富路

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周阳 谢朝政 王怡 李永燚

初春，海拔2300多米的威宁自治县雪山镇灼甫村，阳光洒向山峦和草场。一大早，年近花甲的安国银把牛赶到自家种植的牧草地里放牧。

“我的家庭牧场养了21头牛，每年有七八万元的收入。”安国银乐呵呵地说，以前养1头牛主要用来耕地，现在是赶着牛羊奔富路。

“在雪山镇，像安国银这样的群众多得很。”雪山镇党委书记李志勇说，目前，雪山镇牛存栏超过3万头，其中100头牛以上的养殖大户有3户、10至20头的养殖大户有256户、5至10头的有1666户。

面积340多平方公里，拥有1.8万亩天然草山草坡的雪山镇发展畜牧业可以说得天独厚，然而在20世纪80年代，有人曾断言：雪山不适宜种草养畜。

原因还得从灼甫草场说起。“40多前，灼甫草场一带群众毁林开荒，导致当地生态迅速恶化，到处变成荒坡秃岭，加之这里海拔高、气候寒冷，偶有长出的‘老山草’也不适合养牛。于是有人断言，这里不适合种草养畜。”安国银回忆道。

雪山镇不适合种草养畜的断言，进而引发了一场关于“南方到底适不适合种草养畜”的争论。

1985年初，为了论证“南方适不适合种草养畜”，原农业部甘肃草原生态研究所与我省联合成立贵州高原草地试验站，为南方草地退化问题寻找解决方案，其中，灼甫草场是重点研究对象之一。

1986年，贵州高原草地试验站与威宁自治县人民政府共同组建威宁自治县灼甫联户示范牧场，遵循“科研—示范—推广”一体化的发展道路，以农户家庭牧场为基本单位，开展草种搭配、草地改良、品种培育等工作。

随着用飞播方法进行人工改良草地，精选的草种撒遍这片土地，几年时间，草芽破土而出，荒山秃岭长满了绿茵茵的青草，再现了“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场景。

“多年来，我们根据当地实际，培育出了适合在高寒地区种植的黑麦草、白三叶草、鸭茅草等喜凉牧草，并在全镇以及全县进行推广。”贵州威宁高原草地试验站推广科科长廖加法说，目前该牧场中心示范场1900亩，以中心场示范场为中心，辐射不同规模的种草养畜牧专业户以承包方式开展经营管理，并对不同规模、畜群结构及指导方式的养殖效益进行对比研究。

“改良后的草种产量比天然草场高出很多倍，牧草中的粗蛋白也比天然草高很多，两亩草能喂一头牛，节省了很大的成本。”安国银说，在灼甫草场的示范带动下，大家尝到了种草养畜的甜头，在田坎上也会种上牧草，发展“田坎经济”。

依托灼甫草场带动，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雪山镇便提出了大力发展生态畜牧业的规划。

随着畜牧业不断发展，雪山镇党委政府意识到，要做大做强畜牧业，草地改良是基础，但牛的品种改良相当关键。在灼甫草场引进培育优良品种，带动周围村寨改良牛品种的基础上，2000年，雪山镇协调联系县品改站在雪山设立了三个品改点，先后引进利木赞、黑白花奶牛、安格斯、西门塔尔等多个品种进行试验推广。

“相比较本地小黄牛和其他品种，西门塔尔牛生长速度较快，1头西门塔尔1岁就可长到800斤以上，成年牛大的重量超过1吨，能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达到出栏重量，且耐寒，耐粗饲，这使其更适合商业化养殖，更受养殖户欢迎。”雪山镇品改站品改员贾永说，西门塔尔牛的数量占全镇的60％以上，经过多年发展，不少养殖户也掌握了品种改良技术，会根据市场需求调整品种选择，每个村也配置有专业防疫员，让养殖户吃下了“定心丸”。

“养牛是雪山镇的传统产业，但并不是养殖数量越多越好。如果超出了群众的承载范围，意味着风险越大，改变粗放的养殖模式，朝着集约化方向发展才是实现传统畜牧业转型升级的必走之路。”雪山镇党委书记李志勇说，如何让传统养牛产业在新的时代背景下焕发新活力，引导群众齐心协力“做牛事、念牛经、发牛财”是破题关键。

近年来，雪山镇把培育壮大新型经营主体作为推进传统畜牧业转型升级的有力支撑，以鼓励群众创建家庭牧场为落脚点，加以优惠政策和资金扶持，协调金融服务，推动传统畜牧业生产经营向规模化、生态化、集约化方向发展。

“我一年能喂20头牛，一年10万元的收入是跑不脱的。”常年与牛打交道的雪山社区养殖户管仕贵衣着朴素，但银行卡里逐年上升的存款数字让他心里很高兴。“最满意的还是得到资金补助建起了家庭牧场，功能齐全，两个人就能照管好20头牛，污水粪便也能处理好，过冬的草料也有地方堆放。”在他身前，富余的草料摆放整齐，堆成了一座“小山”，在他身后，化粪池、青贮池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我们都加入了村党支部领办的合作社，从圈舍修建到品种选择与改良、防疫、销售等方面都进行跟踪服务，最大程度降低养殖风险。”管仕贵说，曾因治病掏空家底的他，在产业扶持政策的支持下，成为村里的养殖大户。

发展壮大养殖业，需要资金支持。在灼甫村，威宁农信联社创新推出了“以牛授信”的“黔农旺牛快贷”，并作出了利率上的优惠，将金融活水引到田间地头。从2021年至今，威宁农信联社雪山信用社共为灼甫村养牛户累计发放“黔农旺牛快贷”1800余万元，帮助160多户养牛户解决了养牛资金短缺的难题。

同时，雪山镇积极争取各种项目资金支持，仅2023年，全镇见犊补母项目、2023年家庭牧场建设畜禽粪污治理项目、2023年养牛贴息贷款等项目补助资金600余万元。

有了良种良法加持，雪山镇牛存栏数趋于稳定。目前，全镇的牛存栏量约3.3万头，年出栏8000头左右，规模化的家庭牧场200多家，10头以上养殖户超过1600户，户均达到3头以上，去年虽然市场价格有点低迷，但产值仍然超过了1亿元。

“下一步，我们将充分利用灼甫草场的优势，大力发展乡村旅游，打造人们向往的‘诗和远方’。”李志勇心中的发展蓝图，沿着草场徐徐铺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