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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所小学 那个家

类别:教育 发布时间:2023-09-10 00:34:00 来源:每日看点快看

本文转自:盐阜大众报

那所小学 那个家

那所小学 那个家

□鲁声娜

这是我的第二个家。因父母都是教师,工作单位又会随一纸调令而变迁,又因他们没有自建房屋,一直都住学校提供的宿舍,所以,在我小的时候,父母工作的学校就是我的家。六岁那年的夏天,一条水泥船将家从另一所农村小学迁移到这所小学,在这里,我度过了自己的整个小学阶段,以及之后中学、大学十年的长假。时间跨度长,记忆多且深刻,这一个家,可谓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驿站。

并没有很多物件可供拾掇,家很快就搬好了,搬在学校东南方位面南平房的最东两间。屋前檐下的地面铺着红色砖块,雨冻天气走着不打滑。屋门口两三步外的小陡坡下有一排树,正对家门的是棵不怎么爱动声色的大叶片法桐。夏天,梧桐树会结毛毛剌剌的绿果子,冬天叶落后果子变得干枯,萧疏悬挂在枝间。曾和弟弟们将枯干的果子点燃,在放学后空旷的操场上踢着小火球欢跑。家门前的树与树间结着绳,母亲用它们晾晒衣物。树的南边,就是学校的操场了。操场上随处可见硬物画出的简易图形,它是孩子们的游乐场。夏雨成灾时,操场与前边农家的大片水稻田一起,化为让孩子们为之兴奋的泽国。

一条乱砖铺成的小道,通向位于学校东南角的食堂。食堂面西,三间相连的屋。食堂南半部砌有很大的灶,烧柴火的,坐三口大铁锅。寒冬时,最里边临小窗的一口锅圆木盖揭开,透过腾腾热雾,常可看到密密挨挤在一起的熟透了的红薯,散发出温暖的甜香。负责烧饭的师傅人称戴二爷,个不高,颇壮实,记得他用来舀水的勺很大,铜质的,天长日久摩挲,使它有一种幽黄的光泽。灶北摆有一张很大的木质方桌,桌被四角相连的长木套凳包围。没有晚办公的夜晚,吃完饭的老师们会在这里谈天说地,内容无所不涉很有趣味,常引得我趴伏大人肩头竖起两只小耳朵好奇倾听,听得忘记困倦。那时,整个学校就像一个有序又和睦的大家庭。

来到这所小学的第二年开春,父亲带领师生在学校里植下许多树。河边,每一幢房子的前与后,南北向中心道两侧,凡有可植处皆被充分利用。不两年,学校便被树绿拥拢,我的北窗外亦绿意盈盈。夏秋早起,揉着惺忪睡眼,将心爱的小竹椅搬到门外依墙而放,是张带背的矮个子竹椅,用得久且多,椅面椅背已成深褐色,却十分清凉光滑,人坐椅子上,课本摊开在膝上,读或不读,看远处近处的绿树,听鸟儿枝上啁啾……都是好的,是我至今难以忘怀的记忆。食堂东南方有一个圆形池塘,大弟不知从哪弄来几截藕埋入,之后年年夏天满池绿油油的荷叶,参差的叶间也开或红或白好看的花。夏天池塘里有蛙叫。岂止池塘呢,学校自有田地外,周边更是望不到边的农田。雨夜,人卧床上,就像卧在一叶清荷上,在无边无际的蛙声海洋里漂浮。

食堂之外,学校也不过四幢教学用房。都是平房,红色砖瓦结构,平行的两排,分布在中心道两边。第一列两幢平房之间有个圆形花坛,花坛前竖立着一根高高的旗杆,旗杆顶端,五星红旗高高飘扬。旗杆东侧,家所在平房的最西边一大间,就是小学的心脏部位——教师办公室。

父亲做校长的几年,学校工作日都有晚办公。黑暗寂静的乡村夜晚,这间办公室,是个常有光亮庄重肃穆的所在。每张办公桌上都点着盏带玻璃罩的煤油灯,各人都安静地埋头做事。有人还将白纸折叠了中间剪出一个圆洞套在玻璃罩上,这样,本不怎么丰足的光,就可以更多地聚集到纸笔可及的那一小片区域。教师家小孩也多傍在自个儿家长的办公桌边,坐小凳上安静地写自己的作业,写完了悄悄溜出去一起玩。记得这办公室里后来用过一盏汽油灯,宫灯一般洋气的外形,高高悬挂在西墙前的半空中,灯点上后有“嘶嘶”的声响,光却是极充沛的,四壁被照得亮若白昼。再后来,就全都改成了日光灯。

办公室西门外廊下悬着只不大的铁钟,是它,指挥着小学的日常运行秩序。钟由值日教师负责按着点儿敲。通常敲钟人庄严地站在钟的侧下方,举起一只臂,以手牵那系着圆形小坠锤的绳,凭腕力悠起,有规则地叩击内壁某一点。“铛——铛”,钟声清脆悠扬,回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并传向四野八方。预备、上课、下课、出操、放学……孩子们依着这声音涌向室外玩耍、做广播体操,奔回教室坐下,书包搭在屁股上回家。凭铃声,学校周边人家知道该收工了、该做饭了。如果说学校日复一日规则运转,像一只上了发条的钟表,那么,自这间教师办公室,可以感知到齿轮那无声而紧密流畅的咬合。

学校五个年级,记得那些年生数最多时也就四百多学生,那时计划生育政策还未对学校生源形成影响,但四百多学生时的学校多热闹呀。教职工则常年维持在十多人的状态,低年级多是一个老师包班,就是一个人负责一个班所有学科的教学与日常管理。父亲是校长,他对于学校管理一如他给我们姐弟的日常表情,是严肃认真又一丝不苟的,能感觉出他在师生中很具威信。母亲作为一名普通教师接受着统一管理。学校的声誉似乎挺不错,记得公社曾专门在这学校放过现场,现场会当日来了好些人,包括颇具威严感的教育干事,学校安排了不少活动,师生个个精神饱满,里里外外都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样貌。

教师办公室学生不可以随便进出,教师子女也不例外。可是,盛夏中午或课间,会有人骑自行车进校园卖冰棍,蝉噪声中小木棒响亮敲打在装冰棍的木箱上,“卖棒冰咧——”声音十分动人。不免就要往父母身边凑,好讨得一两个硬币去买一支,解馋是主要的,所谓去暑倒在其次。也会有人挑杂货进校园来卖,好像多是在凉爽或寒冷的天气。宽大的货架摊摆开,无数的格里摆着各种小东西,吃的用的玩的,色彩缤纷琳琅满目,也颇诱人。

师生尽散的寒暑假,校园是清寂的,白日里鸟儿喧噪,夜晚虫声蛙声四起,杂草在各处无声而疯狂地生长或默然地衰败。

教师们来来去去,约略记得的也只自己在读期间的几位而已。有个李老师,肤黑,清瘦,抽烟,气质沉静,颇具书生味,教数学,也教过我。但我学数学一向吃劲些,不像当时同姓的一个面皮细白好似吹弹可破的男生,简直是天才的数学头脑,我徒有羡慕的份。李老师有两个儿子,跟他们的父亲真是一个模子下来的,只型号大小的区别而已。大的年龄与我相仿,晚上常坐他父亲办公桌边上很认真地写作业,他的数学成绩也好,小的很爱跟着我们玩但不大跟得上趟。教语文的路老师课堂上面容庄重,课外则十分和蔼,总是牙齿半露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话声气儿也不大,我和弟弟们都拿他当叔叔看,至今他还和我父母有些亲戚般的走动。

但我最想说的,还是为我启蒙的陈老师,一位下放女知青。就在一条水泥船将当时还只四个人的一家载至那所小学的那年,秋学期开学,我抱张小木凳,背只小书包,坐进了位于学校西北侧平房最东边的一年级课堂。因年龄小更兼天生骨架小,我坐最前边,讲台前,老师眼皮底下。至今犹记,那个小小的自己,乖乖端坐在矮小的方木凳上,半仰脑袋看向老师的那个视角。讲台上站着的,就是这陈老师。

在乡下孩童眼里,这来自天堂般繁华大都市的陈老师多么漂亮多么洋气呀。那时的她,二十岁上下,皮肤白皙,眼睛大且明亮,头发好看地微卷,脸上常带娴静的笑。一如她的名字,一个娴静清雅似珍宝的人。陈老师宿舍就在我家西隔壁,面南的半间房。面南,屋又浅,内里总很明亮,同时更因她的入住而变得漂亮、馨香又神秘。除了有正当理由进出外,记得她不在的时候我还常趴在南窗口往里边偷看。那时当地人家夏天都是白纱帐,她的却是柔粉又轻透的尼龙帐,梦幻一般张开在那总是收拾得干净叠放得齐整的床上。南窗下的桌上摆着好些我没见过的东西,床头印着漂亮图案的方筒状铁皮饼干盒特具诱惑力。

还是说说她怎样为我启蒙的吧。“1、2、3”是怎么学的全然没印象,记得最清楚、对我影响最大最长远的,是她教普通话。那时教师上课基本用方言,因为他们除了方言别的根本不会,而陈老师不但有动听的嗓音,还能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于是,那个小小的一年级学生,就坐在自己的小方木凳上,颇专注地仰头看着黑板,听着教师从“a、o、e”开始,一个一个地学起了拼音。大约这方面孺子亦还可教,学得挺好,还常被安排为小助教,学着老师的样,手执教棒,点着黑板或挂纸上的字母,一个一个地、一遍一遍地教同学们跟读。后来,我就一直能够用普通话进行朗读了。

因夏日漫长吧,其中关于暑假的记忆更丰富深刻些。

那校园四周,学校有自己的菜蔬地,长些豆麦水稻四季瓜菜用以贴补教师日常伙食。有食堂一角层层堆放着了粉的南瓜、冬瓜的记忆。暑假里母亲布置我每天早晨去给南瓜套花,也就是摘下雄花覆到雌花上以助其完成授粉。露珠湿了我的小脚,蜻蜓在身边飞飞停停,鸟儿在头顶上盘旋歌唱……那是我的快乐时光。直到现在,我的梦里还常出现学校东北部临河的那片葱郁园地。

夏天的晚饭,多是将小方桌摆到食堂门前树下的空地上,几个人在更矮的小凳上围桌坐而慢用。夕光尚未尽收,视线可以直接放飞到遥远绚烂的地平线,空气里已有些许温凉。那是记忆中十分闲散的时光。以至于现在,路上每见谁家这样吃晚饭,便觉得十分亲切。

后来,父母相继调离这所小学,我的家也跟着搬离。再后来,因生源减少,这所小学被列入首批撤并的目录。当我女儿也成长为一名小学生时,某次经过学校南端的公路,放眼北望,我看见,这所小学的所在地、我曾经的一个家,已化作一大片青郁郁的稻田。这一个家虽已消失于尘世,但是,我知道,借由这一个“驿站”而不知不觉建立的我与广袤质朴的土地、丰富生动的大自然的内在联系,将会贯穿着我的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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