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浩荡野菜香

本文转自：邵阳日报

乡土视野

东风浩荡野菜香

东风吹过，河边的柳树绿了，公园的桃花红了，田野里的野菜也破土萌芽了。深夜坐火炉边翻书，听着春雨淅淅沥沥，仿佛闻到了野菜的清香。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荠菜堪为野菜的形象大使。乍暖还寒的早春，肥嫩的荠菜爬满地头，每一片叶子都带着雨露，散发着细微的草香。荠菜包饺子蒸包子，清香妙不可言。湖南人喜欢用荠菜下火锅，鲜香有嚼劲。荠菜易老，所以吃荠菜要趁早。荠菜开碎小的白花，羞羞怯怯。开花的荠菜虽然老了，但乡土风俗“三月三，荠菜煮蛋”，将荠菜与鸡蛋同煮，有祛风除湿散寒等良效。

田野里还有“胡葱葱”，也就是野葱。其实野葱冬天就有了，不过比较细，葱头埋在泥里，一扯就断了。经春天的风雨滋润，野葱长到筷子粗，正是采挖的好时节。一锄头下去，就能挖出一大把。将葱头上的泥巴抖掉，洗净择好，用来炒鸡蛋或清炒，香气逼人。晒干后，腌制成“酸胡葱葱”，可打汤泡饭，也可当点心吃。

春天的菜市场琳琅满目，有乡下老奶奶提着新嫩的枸杞尖（即枸杞新生的枝叶）卖。枸杞尖清炒或加上香菇炒，微苦而不失清新。如果在枸杞菜浇上数颗枸杞，那就更赏心悦目了，称得上“万绿丛中一点红”。初唐诗人陈子昂西出阳关来到张掖，当地的守关将士请他吃“嘉蔬”，就是枸杞叶。枸杞遍布大江南北，湘江畔成片都是。我家对面的邻居喜欢采枸杞尖，一摘就是一麻袋，一半凉拌着吃，一半晒干泡水喝，据说是一味止咳平喘、安神助眠的好药饮。

油菜花开的时候，成群结队的赏花人就在田里扯鼠麴草，也叫清明草。这野菜全株有白色绵毛，开着絮状小黄花。把它用开水焯后，切细，挤去水分，用来做粑粑吃，老少皆喜。听说，还有手工作坊用鼠麴草沤汁染布。与鼠麴草粑粑相提并论的是蒿子粑粑，蒿子也是菊科植物。把野蒿焯水，切碎，加盐和糖做成粑粑，入口微苦，渐渐地便齿颊生香。

地里的荠菜、胡葱葱、枸杞尖、蒿子等野菜争奇斗艳时，水里的野芹菜也闪亮登台了。春溪涨时，野芹长得青翠肥嫩。把叶子打去，剩下的茎秆用盐水泡泡，用来炒豆豉辣椒，极是爽口。别小看这种野生野长的水芹，它可是有文化底蕴的。春秋战国时期，鲁国高等学府泮宫边有河曰泮水，学子们常到泮水采水芹。后来“采芹”代指入学或中秀才，而“芹宫”则代指学府。

吃完水里的野菜，就该吃山头的野菜了。蕨菜喜欢长在向阳的地方，胖乎乎的有铅笔那么粗。摘去蕨子毛茸茸的头部，用开水焯下，然后浸泡在凉水里，吃时捞上来即可。撕成丝来凉拌，或切成段炒藠头，鲜滑爽口，都是美味。勤快的乡里人将蕨子晒干腌制，用来炒腊肉，是不可多得的美食。山珍里最常见的野菜是竹笋。剥皮切成滚刀块，可以炖排骨，稍放点盐，极鲜。竹笋也可炒酸菜，炒肉，有清新的山林气。竹笋喜油，用猪油爆炒更香。将竹笋切成细丝，晒干熏干，可保存良久。吃时用水泡发，炒肉丝或鱿鱼丝，是乡间宴席的名菜。

地里的野菜美，树上的野味也好。三月，香椿树长出紫色的嫩芽。香椿芽焯水后切碎，然后打碎几个土鸡蛋搅匀，用猪油摊成煎饼状，满室都是香气。记得伯父喜欢吃凉拌香椿，先将香椿腌下，然后拌上豆腐，滴上数粒麻油，豆腐的淡与香椿的咸珠联璧合。他将香椿摆在小桌上，一口酒一筷子香椿，那种惬意的表情让我记忆犹新。

细细想来，野菜之对于人类，恩惠甚大。灾荒年岁，人们可靠其果腹充饥。百姓如此，圣贤犹是。唐尧因食“藜藿之羹”，而彰其与民同甘共苦之大德；孔子厄陈蔡，吃野藜充饥，方能七日弦歌不绝……

又是一个东风浩荡的春天，让我们迎着阳光走进山野河畔，一起去采那青青野菜，去尽情享受那无限美好的春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