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如意“弯弯顺”

本文转自：四川政协报

■杉 柠

在我们老家，水饺有个好听的名字——“弯弯顺”，是冬日里最受欢迎的美食。儿时，全家老少围炉而坐，一起捏“弯弯顺”的场景让我记忆犹新。

有一次，雨雪天，奶奶喊我们全家去她家包“弯弯顺”吃。我们热情地响应了奶奶的邀约。进门后，爷爷正在揉面团，馅料已准备妥当：一盆韭菜猪肉馅，一盆白菜鸡蛋馅。看到我们，爷爷开心地招呼说：“快去洗手，待会我们一起包。”

只见爷爷先是在面团中央戳了个孔，然而把面团成一个环形的圈。在爷爷熟练的搓揉下，圈变大了，圈的线条也粗细适宜。接着，他将环着的面圈切开，一手拿着刀，一手往左边一扭切一刀，再往右边一歪切一下。一个个小面团，轻轻一压便成了面皮的雏形。爷爷抓了一把面粉撒上，对奶奶说：“老婆子，接下来轮到你展示身手了！”奶奶笑着走向灶台，拿来小号擀面杖。

奶奶左手轻拿面皮，右手压着擀面杖，面皮在她手下顺滑地飞舞，就像东北“二人转”的手帕在舞者手中那般自如。奶奶擀的面皮大小均匀、厚薄适中、柔韧有度。我看得入迷，不由赞叹起奶奶的深厚功力。奶奶脸上乐开了花：“那当然了，我可是几十年的老面匠了！”说着，手下的面皮擀得更带劲了。爸妈则教我们如何包“弯弯顺”：先是将圆形面皮放上馅料后对折，并在中间捏一下固定，然后将“弯弯顺”放左手，正面的皮比反面少留些，从面皮末端捏起，后片多出的捏成几个漂亮褶子，如此再捏另一头。在爸妈的指导下，我们捏出了一个个“独创”的花样。你瞧，我捏了个穿百褶裙的“小月亮”，妹妹包了个吃撑了的“胖元宝”，再瞅瞅弟弟，他在爸爸协助下，竟然用两片面皮捏了个高背的“小乌龟”。奶奶被逗得忘了手中的活儿，爷爷也从灶台后面跑过来哈哈大笑。

妈妈还教我们在水饺里藏了些“吉祥宝贝”：有的包了板栗，说是寓意大吉大利；有的放如意和糖，预示日子甜蜜和美；还有花生，寄托福泰安康之意；最意外的莫过于包上一枚硬币了，奶奶说“那是希望大家来年财源滚滚”。听妈妈和奶奶说着这些“吉祥话”，我们的心情也分外明亮、开心。

水饺下锅后，我问爷爷，为什么把水饺叫“弯弯顺”呢？爷爷说：“你看锅里的它们像不像弯弯的月亮？自古月亮就有团圆之意，而且我们吃了这‘吉祥馅’水饺，生活就会顺利、如意。”那时，我还不是很懂爷爷的话，只觉家人围坐，吃着水饺、闲话家常很是温馨。

长大后，当我某日再次“复制”那份“弯弯顺”水饺时，看着沸水中，一个个“月亮”沉沉浮浮，一颗颗“元宝”尽情欢跳，时而游过几只“小乌龟”，我恍然大悟：“‘弯弯顺’这名字真有大智慧啊！生活给予我们的困苦波折不就是那一道道‘弯’？对平安顺遂生活的渴望也是祖辈们寄予厚望的‘顺’啊！‘弯弯顺’似乎寓意着不论何时，只要对生活抱有热忱和期望，一切都会顺的！”

“弯弯顺”以其独有的魅力在我们老家代代传承。亲人团聚时，我们捏一锅祝福“弯弯顺”；孩子远行求学时，父母包一锅顺意“弯弯顺”；丈夫出工务农时，妻子煮一盘平安“弯弯顺”。所有无法言说的爱，都藏进了如意“弯弯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