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小构树的际遇

本文转自：镇江日报

□ 刘翠琴

这一棵小构树，是不可能长大的，因为它长在二楼平台落水管口，那里没有它扎根之地。

构树长在那儿，肯定是有种子落在那儿了。哪来的种子？我把校园角角落落都巡查了，没发现一棵构树。估计是飞鸟带来的，校园里的鸟雀比那些小学生还欢腾，时不时有一两只小鸟闯进正上课的教室。

教学楼“口”字形，只二楼有凸出的平台，那平台朝阳，老师们喜欢把养花的盆盆罐罐集中放那儿。暑假前，我也把办公室的绿萝、吊兰、蟹爪兰、仙人球和各种多肉放过去，自嘲：生死由命吧。三个多月后去上班，看到每一盆都长成了粗服乱头状，主要原因是有不少杂草抢占了生存空间。哪来的草种子？当时只顾恨恨地除草了，没想这个问题。现在，看到这棵小构树，自然推想出都是鸟干的好事了。鸟儿鸟儿，你是不是曾在这平台歇脚、聊天来着？是不是诧异这校园怎么久久没有铃声和孩子的欢叫？你们在探究、争论原因时，顾不上嘴里叼着的草籽、树果了？一枚枚构树种子落在平台上，有一枚被风吹进还是被雨水冲到落水管内，在即将跌落的瞬间，风停了，雨住了，种子有了喘息的机会，便酝酿着萌发，于是，有了这看似纤弱的小树。生命，有时真是一个奇迹。

春阳渐暖时，小构树已经约半米高了。一日，无意瞅见一只小鸟歇在小构树上，它是飞倦了，借这小树歇歇脚？还是跟我一样，好奇这树怎么长在了这么一个地方？小鸟扑扇着翅膀飞走了，小树颤巍巍地抖动了一阵，真是弱不禁风呢。一天，大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发现摇摇欲坠的小构树居然没被雨水冲走，它的根扎在哪里的？这么坚定？细看，原来它的根扎在墙砖之间的缝隙里，裸露在外的根像细铁丝。

尽管过不了多久，这带来安全隐患的小构树会被清除掉，但它给我带来了关于生命的感慨：只要有一丝可能，生命都会创造奇迹。我们没有理由放弃生命中的微小机遇。立根原在破岩中的竹子，只要它能千磨万击还坚劲，自然是任尔东西南北风。更不必说那生命力顽强的松柏，只要其种子有机会萌发，就能不择地势、茁壮成长，哪怕是悬崖峭壁，也各领风骚。

构树，乡下称它为壳树，其叶有浆，可除油腻，以前没有洗洁精，我们采来洗碗。其果微甜带涩，再嘴馋的小孩也不问津，鸟雀极爱。因此，虽乡间少有人有意种植壳树，但塘埂河边常见壳树斜生。树荫下的水里，常有小毛鱼活泼嬉戏，抢食壳树果实。

壳树也好，构树也罢，都是极普通的名字，一如它的外表。你看，它无苍松翠竹的铮铮硬骨、俊朗雄姿，甚至连蒲柳之姿都算不上。但是，其不择地而处之的那份泰然，值得学习。普通平凡的你我也无妨像它那样丢掉种种矫情虚饰，构建它那样随遇而安的外壳。像它那样相信：生命无论多么卑微，际遇无论多么无奈，总会有一些小确幸存在，自己的生命总会有一些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