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人间柳先知

本文转自：拂晓报

雨水已过，真正的春天就到了。虽然还是有些寒冷，但那已是强弩之末，没了那种钻心刺骨的凉意。阳光像是睡足了的小童，已不再那么慵懒，风也像是个温顺的故人，谦和了许多。三五成群的游人，也被暖阳吸引着，开始纷纷走出家门，来到野外，感受着大自然赐予的独特风光。

沉寂了一冬的水面，终于不再执着于抱团取暖，有了松动的迹象。而水边的垂柳，更是先知先觉地感受到了春意。她活动着柔软的腰肢，吐一口娇嫩的细丝，把春风揽在自己怀里。任由她肆意地抚摸，并向人们尽情展现她的妩媚和风流，昭示它才是春天的使者。

的确啊，历代的文人墨客，都对柳树寄予了太多的情感，也留下了数不清的名篇佳作。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贺知章的这首《咏柳》，可以说是妇孺皆知，堪称经典佳作。这与贺知章身处长安繁华之地，身居朝堂高官厚禄，正值春风得意不无关联。自他36岁时，成为浙江有史料可考的第一位状元起，他便在仕途上一路春风得意，一如笔下之柳，时时沐浴春风。

“五原春色旧来迟，二月垂杨未挂丝。即今河畔冰开日，正是长安花落时。”在地处漠北风寒之地的张敬忠眼里，看到的却是，年年都迟来的春色。二月仲春之时，柳树尚未吐丝。等到河畔冰雪融化的时候，长安早已是落花满地了。这种季节上的落差，也让诗人的心里倍感凄凉。

“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酴酥沈冻酒。晓寒料峭尚欺人，春态苗条先到柳。”有感于物候变换的宋代诗人毛滂，敏锐地捕捉到柳枝的变化，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故人，欣然之态跃然纸上。毛滂诗词被时人评为“豪放恣肆”，“自成一家”。从这首词中，便不难看出他卓绝的文情。

“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在所有写柳的诗词中，唐代诗人杨巨源可谓眼光独到。他把握住了这个柳枝才吐鹅黄，未曾均匀的瞬间来描写。在别具新意的构思里，体现了诗人对早春清新之景的喜爱。

柳树是春天来临的风向标，是春的信使。但诗人赋予她更重要的使命，却是送别。“折柳送别”似乎是古代人送行的标配。

“杨柳东风树，青青夹御河。近来攀折苦，应为别离多。”王之涣笔下，因为送行的人太多，柳条都快被折光了，他在为柳树叫苦。“水边杨柳麹尘丝，立马烦君折一枝。惟有春风最相惜，殷勤更向手中吹。”还是那个杨巨源，借由柳枝的色泽变化，来表达与朋友的惜别，更有春风送暖，别有韵味。“秋江渺渺水空波，越客孤舟欲榜歌。手折衰杨悲老大，故人零落已无多。”刘长卿的这首送别诗，格调苍凉悲伤，春意盎然的柳枝，竟也随心情变成了颓废的衰杨。

春天的柳树是婀娜多姿的，也是风情万种的。她随风摇曳，体态轻盈，像是一个随风曼舞的女子，柔弱娇嫩，让人怜爱不已。因此她也被冠以风流的标签。“晓带轻烟间杏花，晚凝深翠拂平沙。长条别有风流处，密映钱塘苏小家。”寇准的《柳》，通篇不带一个柳字，却用钱塘苏小小，来衬托出柳的别样风姿，可谓精妙绝伦。

柳树是春天的使者，她预知了春天的脚步，也享受了春天的温柔。就像此刻我们眼中的美好一样：光洒进暖流，花开在枝上，春光正好，春柳正娇！

陈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