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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南通日报
□田耀东
栀子香、桃儿红、枇杷金黄,墙角里的青苔半寸厚,芦荡里蛙声一片。元麦、小麦进了仓——做甜面酱的季节到了。
元麦是粗粮,粗中有细。元麦粉筛下来,可以擀短面条、包厚饺子、炒焦麦屑、拍麦面饼,就是不能蒸白面馒头,黑硬不发,但可做甜面酱。
元麦面拍成饼,放大铁锅里烀熟,用蒸汽蒸。烀熟的面饼掰成小块儿,放竹匾或芦苇匾上“发”——让它上霉。
“发”的地方也有讲究。柴屋里老鼠多,碗橱顶上“灶鸭”(蟑螂)多。把床底下的盆盆罐罐移出来,把竹匾推进去,竹匾底下垫几块红砖头,黄梅天的潮湿也不会烂了匾底。
在它们尚且鲜活的几天里,花猫想面饼,老鼠们也想面饼。奶奶不出工,看见花猫窜进房间里,就用小竹竿追赶。
晚上听得床底下吱吱的声音,看见长长的灰褐色尾巴和亮晶晶的眼睛。这时就使劲拍打芦笆门,弄出很大的声响。它们并不甘心,到处乱窜,故意顺着芦笆门攀援到粗布蚊帐上向你示威。
五天后,花猫不来了,老鼠也不来了,面饼上长出细细的白毛。白天不觉得,俟夜深人静,屋子里、头发根子里、汗毛孔里,一股子霉味缭绕。霉味有点儿甜,有点儿腻歪,想象白毛正在一分分地往上长,心里便安逸,一觉睡到大天亮。
忍不住把竹匾拖出来偷看,果然,惨不忍睹——腻答答、霉扑扑,狗都不吃。
去河沿折几把鲜嫩的芦尖,去瓜棚摘几片番瓜圆阔的大叶,小心地盖在惨不忍睹的面饼上,给它遮遮羞,让它睡一觉,又生怕压弯了它的胎毛、惊乱了它的好梦,祷告它长出的美发像芦苇一样青翠、像番瓜叶一样碧绿。这样又忐忑地过了几天,霉味儿慢慢地消失了。
挑一个大晴天,把竹匾拖出来看看,黄、绿、黑,三色俱全,酱黄就成功了,并没有梦中的青翠碧绿。
把酱黄晒个三五次,下雨天收进来,黑黝黝地放着,像一堆干牛屎——看到这副尊容,按下你的脑袋也不敢吃。
下酱的时辰选在涨潮时。这是谁定的规矩,也查无出处,都这么做。平则好,满则溢,溢则亏,海上平潮前下酱,也许有什么生活的道理藏在里面也未可知。
大铁锅里放上盐,加水煮开,倒进陶缸里凉透,把酱黄倒下去,放到大太阳里暴晒,日晒夜露。初时清汤寡水,缸面上一层青黑的绒毛。
半夜里听得轰隆隆的雷响,闪电从蚊帐里钻进来,赶紧起床把酱缸罩上。盖子都是坏掉锅沿的大铁锅,大珠小珠在铁锅上敲打,像铜墙铁壁,任你风大雨大也掀不开。
也有偷懒的人,一到夜间就把酱缸扣起来,让它看不到月亮,见不到星星,也沾不到露水,做成的酱就没有这么甜。
每天的早晨,酱缸都要搅拌。两三尺长的小竹竿做成筷子,把酱搅透,要不停地搅,把绿毛黑毛都搅下去。中午不能搅,酱汤正晒得暖乎乎地舒服着呢,一搅它就酸涩。
太阳越来越烫人,月亮圆了又弯了,蝈蝈在丝瓜花上整夜地唱;酱缸里的汤汁稠了,颜色越来越好看,先是淡青,后来黄红,慢慢红紫;接着香味飞出酱缸,原来的模样儿全变了。
早上,从田间出工回来,来不及做饭,舀一勺酱,麦面饼从井里提出来,一块烧饼一勺酱,又鲜、又香、又甜,成为搭档,相逢在那个初秋的早晨。
甜面酱熬熟了放半匙油,封在陶瓷罐里,可以吃一年。
可做辣酱、花生酱、咸肉酱……吃面条、吃馄饨、过年红烧羊肉……放上一点甜面酱,味道就是不一样。
把小黄瓜盐渍了扔下去,第二天就拖出来大嚼,又嫩又甜又脆。腌菜瓜、腌莴苣、腌茄子、腌茄柄、腌辣椒、腌冬瓜皮、腌西瓜皮,酱缸里百花齐放。
这个霉扑扑的东西晒成的酱,竟然能让瓜儿皮儿脱胎换骨,大约渗进了太阳、月亮和人间的甘露吧。
万物都会衰老,甜面酱也会老,秋风萧索,落叶纷纷,甜面酱就苦了、“麸”了、老了、孵虫了。
揭开酱缸,有白花花的东西在蠕动,奶奶戴着老花镜把它们一条一条地挑出来,红冠大公鸡在旁边候着,脑袋一伸一缩地等着,白花花的东西还没落地,已经到了它的嘴里。
奶奶挑一条咕哝一句,咸虫多补啊,把你馋煞脱了!
用老了的酱糟喂猪,猪不嫌“麸”,也不赚补,拌在山芋藤里,吞得丁点儿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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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照生成时间:2024-05-07 09:4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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