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春风枳壳花

本文转自：中国中医药报

春色愈浓，山花烂漫，我走在回乡的路上。刚进小村庄，远远望去，乡里人一道道篱笆帐上开满了洁白的花朵，像落了一层斑驳的小雪，和风拂过，送来缕缕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我问迎我的母亲：“这是什么花儿，开得这么清丽？”母亲笑着说：“你忘了，这是枳花，小时候，俺还用枳壳给你治过积食胀气病呢。”我一下子想起了这乡间寻常的小野花来。

我对枳树这种张牙舞爪、其貌不扬的灌木并不陌生，它经冬不衰，四季常青，丛丛枝条总是青绿绿的，上面布满了尖利的怪刺。谁也不敢轻易招惹它，一不小心碰上，好好的衣服都能给扯破，更不用说皮肉了，我小时候没少吃过枳树的苦，脸上手背上常被它划出道道血口子。乡人倒是很好地利用枳树的这种“恶”，常把它当作绿障栽植，围扎成一道道错落有致的篱笆墙，以防歹人贸然闯入家园，更主要是防止牲畜或野生动物钻进田园，糟蹋庄稼。西晋文学家潘岳早在《闲居赋》里说：“爰定我居，筑室穿池，长杨映沼，芳枳树樆。”

不仅如此，锐利的枳刺在乡人眼里还有妙用。人畜生了恶疮，用枳刺挑破脓包，可消毒排脓。

枳树最美的，当属它一蓬蓬清新淡雅的小白花。暮春时节，枳树乱枝怪刺中绽发出一层层小花，花色雪白，清香浮动，常常引来一树蜂飞蝶舞。枳花穿越时空，在平平仄仄的古诗词里怒放。唐代诗人雍陶到城郊访友，看到友人的枳篱小院，不由心生欢喜，赋诗曰：“澧水桥西小路斜，日高犹未到君家。村园门巷多相似，处处春风枳壳花。”晚唐另一诗人温庭筠在早行的路上，看见一片明丽的枳花，感慨道：“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枳花不仅赏心悦目，还有理气宽胸、解郁提神之效。明代戏曲作家、养生学家高濂在其《草花谱》中云：“枳壳花细而香，闻之破郁，结篱旁种之，实可入药。”枳花还可作为花草茶冲泡饮用，细品有股恰到好处的苦香。唐代诗人李郢专门写有一首《酬友人春暮寄枳花茶》，赞颂枳花茶的妙处，诗曰：“昨日东风吹枳花，酒醒春晚一瓯茶。如云正护幽人堑，似雪才分野老家。金饼拍成和雨露，玉尘煎出照烟霞。相如病渴今全校，不羡生台白颈鸦。”

枳花谢后，绽露出一枚枚小青果，夏秋时节垂挂一只只青青黄黄的圆果儿，有点像小橘子，不过没有橘子酸甜可口的滋味，其皮厚肉粗。枳壳是一种中药材，2020年版《中国药典》载其功能与主治：理气宽中，行滞消胀。用于胸胁气滞，胀满疼痛，食积不化，痰饮内停，脏器下垂。

唐代诗人朱庆馀作《商州王中丞留吃枳壳》赞曰：“方物就中名最远，只应愈疾味偏佳。若交尽乞人人与，采尽商山枳壳花。”

枳的青枝利刺、清丽繁花和累累硕果，不仅给我们带来了诗情画意，唤起了美丽乡愁，它还是重要的中药资源。（刘琪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