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红的粉店(名城新姿)

本文转自：长沙晚报

青墨

辉红的粉店很简陋，当时在长沙汽车东站附近菜市场的一楼。地面是水泥的，墙壁年久泛黄。洗碗的盆还摆在外面自来水龙头下，锅灶在另一面的门外。因为是老旧的居民区，不对着大路，也没有车经过。店堂里有几张桌椅，都是最简单实用的。每天上班经过她的粉店，都很热闹，站的站，坐的坐，一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还在等待的顾客则站在锅前看她下粉，有点催促的意思。辉红的老公已提前将调料配料放好，她只要舀热汤，然后煮粉，再捞出。问什么码，就加什么码，大多数时候她说：“你们自己舀码子，我搞不赢。”熟客们基本上都不用说这句话，自己加葱加调料加码。反正辉红也不管，扫码付钱她好像也没怎么注意。人实在太多，都是熟客。

我听说辉红是靖港那边的人，本来到这里来是做中药材生意的，竞争激烈，她又没有什么经验和客源，没有搞得别个赢，反而亏了钱。后来看见菜市场旁边一家粉店要转让，她就打起了这个主意，开始学习下粉。也不知道从哪里偷的师，粉的味道还可以，至少附近的人来吃了以后都上瘾，几天不吃还有点想念。她这个新店就有了口碑。看来东方不亮西方亮这话有道理，人只要不懒，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可以走。开早餐店累是累的，早上三四点就得起床，一直要忙到下午两三点。中午还做些盒饭订餐。辉红有个特点，做盒饭是为了方便附近的人。只收很少的钱，然后安排附近那些没空做饭的人坐在一起吃饭，跟家人一样，桌上常有十几个菜。每到饭点，还打电话一个个喊。有次我下班不想做饭，也去她店里吃饭，居然有我最喜欢的南瓜秆叶。她很用心做了两种味道，一个是老干妈炒南瓜秆子，一个是清炒叶子。我吃了很多。她站在旁边说：“新出来的南瓜秆叶，好吃吧！”

附近的人们因此得到很多便利，比如家里有客人，或者自己偷懒不想做饭。几个人去她那里吃饭。按照盒饭的价钱算，却炒出几个有分量的菜，味道还不俗。她做菜大部分是用自己炼的猪油来炒。有些在外面吃饭吃得比较多的人，时不时也会来她这里，因为想念她做的油炸鱼和扣肉、红烧肉。连附近公司里面的小聚餐也会跑过来，大喊一句：“辉宝，搞四个人的饭菜咯，随便你搭配。”她店里一般都备有腊肠、瘦肉条、小鱼小虾、红烧牛肉、红烧肉、炸鱼和鸡、鸡杂，还有各种新鲜小菜。

有时候辉红也会长叹，说：“这么累，就是不瘦。”知道她累，附近的婆婆姥姥都会过来帮忙，扫地的扫地，择菜的择菜，洗碗的洗碗。大家没事一起聊天，还蛮开心的，像是一个大家庭。辉红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她是不会怕人多的，越热闹就越高兴。

后来菜市场门面拆了，她着急没有地方去，租金太高的她又承担不起。一熟客知道以后，马上邀请她到自己家的一楼开店。说是方便自己，一下楼就可以吃到她做的粉。同样的租金，别个要租做仓库干干净净还不会喧闹，这熟客却偏偏要租给她搞粉店，有油烟、用水，还闹腾得很。她也是真心实意来帮辉红解困的。

搬到新地方，离以前的门面只有百把米距离，宽敞很多，生意自然更加好。那些帮忙的婆婆姥姥也跟着她来了。照样在帮忙择菜和扫地洗碗。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她受人喜爱的程度，不晓得的还以为那些人都是她的亲戚。她的粉店有些不着调，看上去像是个茶馆，或者充满人情味的居民活动中心。每到饭点，她只打电话重复一句话：“来咯，吃饭哒。”像喊自己的家人。而那些来吃饭的人都是自己拿碗筷坐下来就吃。大部分人是按月买单。

转眼几年过去，东站附近的民房都已拆迁。这次她搬到了梅园，原来的那些熟客大多数搬到了兰园或其他小区。我想，辉红粉店那种热闹应该有所降温吧。可我想错了，昨天听到她的一位熟客说：“辉红的粉店还是那样，好多人在那里帮忙，端粉的，洗菜的，扫地的，洗碗的。店子宽敞明亮，生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