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菌子飘香时

本文转自：楚雄日报

又是菌子飘香时

□ 张建宏

夏末秋初，家乡的山岭里又迎来了菌子飘香的季节。每当此时，都会勾起我童年拾菌子时的一些美好回忆。

野生菌生长的季节，村里的农活都基本忙完了，不论大人、小孩还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披起塑料布、背上小背篓、拎着一根棍子，自然而然地加入到上山拾菌子的队伍中。在那个物资匮乏、家庭贫寒的年代里，拾菌子不仅能填饱肚子，更重要的是卖了菌子后可以补贴家庭开销，所以每天天刚亮，每一座山、每一道梁都有拾菌人的身影，山林会显得格外的热闹。

那时，我们姐弟三人每人披着一块塑料布，背着小背篓，从村后崎岖的小路向红梁子山头走去。被雨水洗浴后的青山焕然一新，山上的松树苍翠欲滴，树林间各色的花儿格外娇媚。眺望远处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雾气像淡雅的丝绸，一缕缕地缠绕在山腰间，久久不愿散去，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泥土气息，深深地呼吸，感觉是那样的亲切，舒爽。顺着山脚一边向上攀爬，一边仔细地在树荫下、草丛中寻找，不停地用小棍子扒开腐叶、杂草，眼前就不时会出现惊喜。时而发现一朵牛肝菌，时而发现一朵青头菌，小心翼翼地拔起，拂去菌脚的泥土，轻轻地放在背篓里，收获的喜悦让我们感觉到十分的快乐。

在山上会经常遇到熟人，也会相互打招呼，问拾的多不多、去了哪些山头拾菌子了。碰到菌子拾得多的人难免会被一群人围观一番、赞美一番，询问在山箐里拾得多还是山梁子上拾得多，相互探讨拾菌子的心得。拾菌子的时候，因为都是在山上的灌木丛中行走，体力消耗快，饿得也很快。那时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最高兴的是遇到一岭岭的山杨梅。熟透的山杨梅挂满枝头，十分招人喜爱，一群小伙伴围着杨梅树坐下来，掏出用报纸包好的盐巴，摘下一颗颗又大又圆又甜的杨梅蘸着盐巴吃，味道凉凉的、酸酸的、甜甜的，非常好吃，觉得那样的时光无比的幸福。

在山上拾菌子有时也会遇到下大雨。山上没有躲雨的地方，只能披着塑料布继续拾菌子，但由于一直在林子里钻来钻去，塑料布早已被树枝、野草划破，衣服被淋湿了，额头上不断地滴下雨水来，让人睁不开眼。有时会掉下陡坡，满身都是泥水。鞋子里也灌进了泥水，本来就破旧的鞋子不堪折腾，一下子撕开了一个大裂口。有时用藤条绑在鞋子上，勉强走着回来，有时干脆把鞋脱了光着脚丫走着回来。

我们姐弟三人不但熟悉菌窝子，而且还眼疾手快，是村里出了名的拾菌“高手”。每一次上山我们总能背回满满的一背篓菌子，在门口心急的母亲总是接过我们的背篓，用衣服袖子帮我们擦拭额头上的雨水，催促我们更换衣服。吃完饭，把菌子分类，能卖钱的菌子用小刀刮去菌脚上的泥巴，切成片放在火塘上烘烤；不能卖的杂菌清洗干净后放点青椒炒着吃，味道鲜美极了。记忆中，家里的那个火塘是那样的温暖，烟雾缭绕的火塘边总是挂满了我们姐弟三人潮湿的衣服、鞋子，还烘烤着菌子。我们一边在火塘边取暖，一边烧菌子吃，小嘴抹得黑黑的，通红的火光映红了我们的小脸庞。

那时候，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卖菌子。星期一是我们家乡的赶集日，我们小孩会在头一天晚上准备好称心的衣服，第二天一大早，大人们会简单收拾打扮一番，背上菌子一起去赶集。在街上卖完菌子，数着崭新的钞票，买一颗冰凉的冰棍含在嘴里，心里美滋滋的。

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又在这菌子飘香的季节里，让我想起了魂牵梦萦的故乡，想起我慢慢老去的母亲，勾起我一串串天真无邪的童年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