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贾家败亡的真相，从嘉荫堂到凸碧山庄，谜底就藏在其中

趣侃红楼508：中秋团圆，大观园赏月山巅，阖家聚会，荣国府庆祝中秋

上一回说到中秋节正赶上贾政回家，一家人难得团圆。贾母年纪大了，最是重视阖家团圆的难得。

当天宁国府要守孝不能过节，贾珍、贾蓉两父子夫妇都来荣国府这边陪贾母过节。贾珍到时，贾母房中众人都已到齐正在说话。

曹雪芹在此很细致的写了贾珍在贾母跟前的“乖巧”和彬彬有礼。

贾母吩咐他坐，贾珍便在门边的小杌子上坐下，体现出贾家的规矩。孙子辈没资格坐，但贾珍是族长和宁国府家主，可以坐。椅子不能坐，大凳子不能坐，要坐小板凳，只比奴才坐的脚踏高一级。

即便是坐也不能实惠坐下，要“警身侧坐”，端正身姿，只能一个屁股落座，侧着身子不与贾母、贾赦、贾政面面相对。贾母问话，要马上站起来回答。

贾珍如此坐着还不如贾琏、宝玉等众兄弟站在地上舒服呢。但这就是贾家的规矩和礼仪。

然而，贾家规矩礼仪越重，贾珍表现的越乖巧，越衬托出子弟们被教养坏了的“可惜”。

那么好的家教竟然一代不如一代，最终导致贾家彻底败亡，是哪里出了过错？这就与历朝历代的皇帝大多越来越差的情况类似。是无解的难题。

孟子曰：“富贵不能淫”，事实上，富贵恰是吞噬人的“真灵”的元凶。

就像同是薛姨妈的儿女，薛蟠那样，薛宝钗那样，堪称两个极端，能说薛家缺少教育么？

从当日贾宝玉去给王子腾拜寿，要路过贾政书房下马，周瑞教唆他不下马也行。还是贾宝玉坚持不行，从小角门出去才罢了。

周瑞这种坏奴才的引诱和教唆，才是贾珍、贾琏、薛蟠等在良好的规矩和教养之下被教养坏的主因。

当然最关键原因是“养不教父之过”，问题是他们的父母辈也是被富贵和奴才所引诱的人。“当局者迷”也看不透其中的问题。

李纨才是真正看出“富贵”伤害的人。她选择住在稻香村，不让稻香村内玩乐，不让贾兰出席大观园和贾家的聚会，就是减少对贾兰的富贵浸染，尽量感受耕读传家之风。果然贾兰日后成才了。

言归正传，贾母见月亮升起，便带着众人进了大观园，来至嘉荫堂中，邢夫人等女客已经在此久候顿时，嘉荫堂前月台上，焚着斗香，秉着风烛，陈献着瓜饼及各色果品，只待贾母带头祭祀。

古人中秋祭月，是大有讲究的。

中秋祭月活动在月亮升起时进行，在庭前月台之上放置供桌，供品以月饼、西瓜等果品为祭品。“月神”牌位朝向月亮方向，点燃蜡烛，香火进行祭拜。祭词一般为祈求家族平安团圆，家人健康美满，寄托对美好生活的愿望。

不过，古人比较流行的说法是“男不祭月，女不拜灶”。就是说男人不祭祀月神，女人不祭祀灶王爷。具体原因各有说法。

但从《红楼梦》里的情节来看，并不完全正确。贾母带着贾家众多子孙一起拜月，可见俗语并不一定普及。

不过，曹雪芹专门在这一回中写贾家人“跪拜祭月”，还在嘉荫堂中举行。这是非常值得关注的。

“嘉荫堂”被贾母用过了几次，当初八旬之庆也在嘉荫堂。要与贾宝玉、平儿他们生日用的榆荫堂对照。

榆荫堂是指“余荫”，祖宗福荫子孙的意思，代表如今的富贵来自祖宗。

奈何当日平儿、尤氏、携鸳、佩凤一个能生育的都没有，暗示贾家子嗣传承将要断绝。

嘉荫堂是指有功嘉奖福荫子孙，代表先祖之功。只可惜此时唯有贾母尚且顾念，其他子孙已经忘却。

嘉荫堂的“嘉”更代表皇帝的嘉勉和恩赏，有不忘君恩之意。

奈何贾家已如焦大，骄狂自大不忠不顺于皇帝，贾珍更是倒行逆施，让贾家之祸不远了。

当日贾元春省亲定在正月十五，借用李白“双悬日月照乾坤”的比喻。贾家效忠的太上皇是残阳，皇帝新登基是新月。元春省亲定在元宵节夜晚，彰显皇帝的存在和地位。

如今中秋拜月，代表皇帝已经彻底掌权，贾家还不思效忠害了自己。

“拜”代表臣服，“嘉”代表嘉勉，正是臣与君的相处之道。曹雪芹借祭月的活动，在反笔指出贾家最后被抄家，源于不忠不臣的事实，也源于皇帝对贾家的不满和警惕。

（第七十五回）贾母便说：“赏月在山上最好。”因命在那山脊上的大厅上去。众人听说，就忙着在那里去铺设。贾母且在嘉荫堂中吃茶少歇，说些闲话。一时，人回：“都齐备了。”贾母方扶着人上山来。王夫人等因说：“恐石上苔滑，还是坐竹椅上去。”贾母道：“天天有人打扫，况且极平稳的宽路，何必不疏散疏散筋骨。”于是贾赦贾政等在前导引，又是两个老婆子秉着两把羊角手罩，鸳鸯、琥珀、尤氏等贴身搀扶，邢夫人等在后围随，从下逶迤而上，不过百余步，至山之峰脊上，便是这座敞厅。因在山之高脊，故名曰凸碧山庄。

贾母提议赏月在山顶最好。大观园的山也不会太高，但无疑比下面与“月”更近一步。

注意曹雪芹的这种设定。按说当初螃蟹宴的藕香榭视野开阔，又邻水近月也是好选择，没必要一定“爬山”。

曹雪芹故意重写一处凸碧山庄，就在于山上更“近月”也更“近天”。

贾母带着众人从嘉荫堂出来，爬山来到凸碧山庄，也要注意这里的伏笔。

一，月代表皇帝，天也代表了皇帝。

二，嘉荫堂的“嘉荫”代表皇帝对贾家的嘉勉，要感恩皇帝。

三，凸碧山庄，在山顶与天近，与月近。碧指青，隐喻“青天”之意。而“碧血”更有臣子忠心之意。

“凸碧”二字表面意思是指“山顶”，实则暗示贾家作为位极人臣的臣子，已经受到皇恩浩荡，就应该尽忠皇帝才能保得太平。

可贾家作为太上皇老臣，贾元春又是贤德妃，还是阻止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心有不甘”，与北静王私下结党对皇帝不利。

贾母带着众人爬山去凸碧山庄赏月是一种象征。代表贾家老人的忠心，与子孙的悖逆不孝，并非老人“没有教导”不作为。

凸碧山庄，体现的是贾家仅剩的忠心。

（第七十五回）于厅前平台上列下桌椅，又用一架大围屏隔作两间。凡桌椅形式皆是圆的，特取团圆之意。上面居中贾母坐下，左垂首贾赦、贾珍、贾琏、贾蓉，右垂首贾政、宝玉、贾环、贾兰，团团围坐。只坐了半壁，下面还有半壁余空。贾母笑道：“常日倒还不觉人少，今日看来，还是咱们的人也甚少，算不得甚么。想当年过的日子，到今夜男女三四十个，何等热闹。今日就这样，太少了。待要再叫几个来，他们都是有父母的，家里去应景，不好来的。如今叫女孩们来坐那边罢。”于是令人向围屏后邢夫人等席上将迎春，探春，惜春三个请出来。贾琏宝玉等一齐出坐，先尽他姊妹坐了，然后在下方依次坐定。贾母便命折一枝桂花来，命一媳妇在屏后击鼓传花。若花到谁手中，饮酒一杯，罚说笑话一个。

闲言少叙，凸碧山庄不提其中的隐喻，只从赏月的现实来看，代表了贾母的高贵品味。哪里能有山庄之上视野开阔的。

但他们登山后堂前设宴，又用大屏风围了起来，可就是在“固步自封”，将开阔的视野又封住了。贾家败就败在短视之上。

曹雪芹就从贾家这些生活的琐碎之事上，伏笔了太多贾家结局的因素。

当然，讲完了“外事”再回到“家事”，随后才是中秋夜宴的正式开始，究竟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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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笺雅侃红楼插图｜清代画家孙温《绘全本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