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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知道,钟会也是个名士,对名士中的核心层竹林七贤仰慕得要命。而嵇康又是七贤中的大帅哥,因此钟会对嵇康的仰慕又是最严重的。
可嵇康却对钟会的鄙视又是最严重的。竹林七贤是一个名士团伙,这个团伙看起来好像只是一群不务正业、一天到晚在竹林里喝酒的人,人生的第一要务是喝酒,然后骂当局,坚决不跟当局合作。其实,七贤里还是有几个官僚的,而且都是大官僚。像山涛,后来就做到国家一级公务员,司马氏对他放心得要命。另外的几个家伙,也都是官宦后代,口袋里向来不缺钱。
嵇康的老爸叫嵇昭,也曾当过公务员,属于一个小领导,但死得早,是老妈和哥哥把他带大的。按这个出身而言,大多人是没有办法出头的。可嵇康却是个另类。
这哥们儿是个天才。
天才就是有一个别人永远比不上的聪明脑袋。不管在什么时候,一个聪明的脑袋都相当于一笔巨额财富。嵇康还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成了一个没爸的孩子。
但他有妈妈,也还有哥哥。
他的哥哥叫嵇喜。虽然后来嵇喜的名声不大好,但嵇喜确实是个好哥哥。他在没有老爸的极端困难的情况下,硬是跟老妈一起,把这个弟弟养大成人,而且还成了才。
嵇康虽然很聪明,学习成绩很好,但很有性格,这个性格就是很狂很骄傲,什么事都凭自己的感觉做,完全不理别人的感受。他聪明到什么程度?不管学什么,都能学到位,而且都是无师自通,满肚子的学问,居然不用交几个学费,是史上自学成才的典范。
那时也和现在一样,如果光有一肚子学问,成为人家的活辞典,即使混个高级职称,甚至享受国务院津贴,你想出名也是很难的。要成为名士,你还得多才多艺,至少也是个混KTV的高手。嵇康很多才多艺,而且精通古琴的演奏,是当时的音乐大师。据说,当时说到弹琴,嵇康要是排在第二,肯定没有人敢排在第一。放到现在,就是排行榜上最牛的明星。更要命的是,他也生了一副大明星的面貌,不管谁见到他,第一印象都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他的本传里是这样描写他的:“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凤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然自成。”这样既有才又超帅的大帅哥,在当时不成为名士是不可能的。
他后来成为名士中最核心的团体——竹林七贤的重要成员之一。
据说,竹林七贤里的最后把官做得最大的山涛,第一次看到嵇康和阮籍时,就喜欢得要死,即使回到家里,嘴里都是这两个帅哥的名字,就是做梦叫出的第一声也是嵇康和阮籍,弄得他的老婆很不高兴。他老婆说:“那两个人有什么好念想的?你为什么天天这么把他们挂在嘴边?”
山涛说:“这辈子中,能当我朋友的也只有这两个帅哥了。你不要干扰我想念他们。”
他老婆说:“能不能让我也看看他们?”她一向对老公很佩服,从不相信天下还有第二个男人超过她的偶像老公。
山涛立即满足她的要求,找了个机会,把阮籍和嵇康请来喝酒。
三个男人一起在那里喝酒,山涛老婆则躲在一边偷看。三个男人从晚上开始喝,一直喝到第二天天亮。山涛老婆居然也偷看到第二天早晨。偷看得一点儿不疲劳。如果不是那两个帅哥觉得该走了然后一身酒气地闪人,山夫人还会在那里保持一个姿势偷看下去。
山涛问夫人:“如何?不是我吹的吧?”
他老婆说:“帅哥真不是吹出来的。说句老实话,他们的才气高出你不止一个档次。”
这么个有才的大帅哥、大名士,是美女们的抢手货。所以,尽管嵇康的家境很不富裕,离小康水平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他仍然被曹家的宗室看上,硬是让他成为皇家宗室的女婿。他的夫人叫曹璺。这个“璺”跟她的身世一样复杂,音“纹”,如果没有文化,认识这个字还真不容易。
幸亏嵇康很有文化,是个大学问家,要认识这个字是没有一点儿问题的。如果是别人,有了这个夫人,恐怕会高兴得要死。可嵇康淡定得要命。他写了很多文章,可文章里硬是没有提到这个贵族夫人,以至于后来研究他的学者们,对他这个人研究得很透,可居然对他这个夫人的身世有了争议,弄得这个大名士的夫人成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当然,她的来历大体方向还是很明确的,就是曹操的后代。曹操生的儿子很多,一共二十五个,除了那几个著名的儿子外,还有二十来个不著名的儿子。曹林就是那些不著名儿子中的一个。他的老妈叫杜夫人。
这个杜夫人很多人不知道。她是当年曹操搞定吕布时拿下的。她被曹操拿下之前,是吕布手下马仔秦禄的夫人。本来,曹操并没有发现这个美女,是关羽先发现的。关羽老早就发现了这个美女,做梦也想在城破之后得到她。
那时关羽的组织性很强,怕强抢这个美女,会成为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人,于是,就到曹操那里,把这个想法跟曹操讲了,请照顾一下他这个未婚青年,让秦夫人跟他结成伴侣。曹操很爽快地答应了。哪知,关羽说了一次又一次,说多了,曹操就想,这个美女有多漂亮,弄得云长这么念念不忘?我也要见识见识。
见识的结果证明关羽的审美能力真的不一般。于是,曹操就不再通知关羽过来跟美女办结婚手续了,而是自己跟美女好上了,宣布秦夫人今后是他曹操的杜夫人,让关羽郁闷得要死,恨不得吃了曹操的肉——如果真的有华容道那一幕,估计关羽肯定想都不想,直接就大喝一声,上前一刀把曹操往死里砍,哪能放过这个情敌?罗老先生在编三国演义时,估计也注意到这个因素了,干脆就把美女故事省略,一来可以让关羽的形象更加高大完美,二来也可以让关羽有放过曹操的理由。
秦夫人把身份转换成曹家的杜夫人之后,就生了这个曹林。
虽然曹操很有名也很强势,可曹林却一点儿也不有名,是历史学家们忽略的对象——虽然他的身世很清楚,可对他的后代就不那么关心了。于是,这个曹璺到底是他的女儿还是孙女,谁也说不清。这个说,可能是他的女儿;那个说,应该是他的孙女,好像理由都充分。到了唐代,那个房玄龄编《晋书》时,觉得纠结这个很烦人,干脆就把曹璺忽略了,只是很含糊地说她是曹魏的宗亲。
但不管如何,她都是曹操的后代,傍上这个美女,你的前途就会大放光明。
如果是别的人有了这个身份,立马就有了飞黄腾达的起点,一年提拔几次是没有问题的。可嵇康却不是别人,他的理想不是当官,不是想天天去见皇帝,而是想当个修真人士,想着去跟神仙混一辈子。
当然,他开始时还是很想把这个官做强做大的。他开始成为皇家女婿时,就被封为“郎”,没几天就成了中散大夫,成为京官,这让他爽了几天。可没过多久,他就觉得不爽了。不爽的原因就是,曹叡一死,把权力交给了那个曹爽。
按说曹爽也是名士的粉丝,当权时重用了大量的名士,是名士们幸福生活的黄金时期,很多大名士如何晏这样的名士领袖都紧密团结在他的周围,成为曹爽权力核心的重要人物。可嵇康却一点儿不看好曹爽。他很快就认识到曹爽是干不成什么事的,同时也很快就知道司马懿是不会放过曹爽的。谁要是继续跟曹爽混下去,就会混死。
于是,他果断地把官位退还,自己跑到山阳过着隐居的生活。他辞了官职,但没有辞掉那个大名士的头衔,仍然是竹林七贤的骨干分子。很多人一看到竹林七贤这四个字,就认为这是个有着共同革命目标的团伙,他们心里的想法永远保持高度一致。
其实这种认为,十分不正确。
这七个经常泡在一起,他们相同的爱好就是喝酒聊天,努力发展清谈事业,有的人不把当官当一回事,说是看透了官场,与其去当官过着腐败生活,还不如在竹林里喝得不省人事。但有的人却混进官场,官越做越大,像山涛,受到司马氏的大力重用。
嵇康属于不当官的人。竹林七贤里不当官的人都守着一个底线,那就是可以拒绝当官,但都没有断绝跟官场中人的来往,也不传播官场的负面新闻,天天喝着非革命的小酒,让自己醉得一塌糊涂。
嵇康一眼就看穿了曹家的弱点,知道曹家不用多久就会玩儿完,就立刻抽身出来。他第一步算是走对了。没过多久,司马懿果然突然举事,把当朝红人曹爽灭掉,连同那几个名士领袖的脑袋都排队砍掉。如果嵇康还在其中,他能脱掉干系吗?
可他走的第二步就很错误了。
这才是大师
他虽然鄙视官场,但他到底是曹魏宗室人士,看到司马氏对曹家那么无理,心里当然很生气,只是他的生气从没有公开透明地表露而已。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他的内心世界有着对曹魏政权无限的同情。
他的这个同情虽然从不公开表露,但还是有人知道的。
知道的人就是毌丘俭。
毌丘俭在进行倒司马的前期准备工作时,也想到要笼络一些名士。那时玩政治的人都有一个想法,就是拉名士下水。拉名士下水,就等于得到人气,得到人气就等于得到民心。而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是所有玩政治的人都懂的——即使这个家伙的种种做法都不得人心,但他也总是觉得自己很得民心,也觉得自己很需要民心。
在这个思想的指导下,册丘俭也把目光投向名士。他肯定对这些名士进行过考察,知道不是所有的名士都会团结到他的周围来,但他知道,嵇康有可能成为他的同盟军——因为嵇康跟别人不同,他是曹家的女婿,而且他性情刚烈。性情刚烈的人,都是性情中人,性情中人都有同情心。于是,就派人过来请他入伙。
嵇康那时脑袋一热,觉得这也是曹家雄起的一个机会,就想轰轰烈烈一场。不过,他还是很小心谨慎的。他把这个想法跟山涛交流了一下。山涛立即向他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认为现在司马氏正是强悍时期,强悍到什么地步,可以说跟以前的曹操没什么差别,谁跟他硬来谁就会死。劝嵇康同学不要在这个时候头脑发热,这时一发热就会热到死。不信,你可以看看毌丘俭他们的下场。
开始嵇康有点儿不信,后来他信了。
因为,还没过几天,毌丘俭彻底失败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国。
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曹操开创的事业已经彻底没戏。
于是,继续喝酒,继续当竹林七贤的中坚分子。
竹林七贤好像是以喝酒著名,但大家也不在同一个档次。刘伶和阮籍喝得最厉害,属于逢酒必喝、逢喝必醉的人士,嵇康喝得很有分寸,往往只喝到七八成就坚决叫停。后来,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学者对竹林七贤这几种喝法进行了分析,认为,他们都是司马氏的不合作者,喝酒是抗拒司马氏征召的一种手段。尤其是阮籍,每次司马氏诏书一到,他就喝得倒地不醒,不管你如何弄他,他都是那个醉样子,让你无法跟他对话。偏生司马昭是他的铁杆粉丝,因此,对他用这种方法来对付自己,一点儿措施也不采取。于是,他就不断地醉下去。
嵇康却不一样。他不光是竹林七贤的重要成员,而且还有个身份,就是曹魏的宗室人员。司马氏喜欢他前一个身份,但不喜欢他后面的,因此对他还是很提防的,把他列入重点监控的对象。
嵇康可不是个糊涂人,当然知道司马氏的这个想法。司马氏一有这个想法,危机感就时时包围着他。只要他稍表现出什么情绪来,他的后果就很严重。因此,他很小心谨慎,从不乱开口说话。竹林七贤的小老弟王戎后来回忆他与嵇康的交往时,说:“与康居山阳二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你想想,跟他天天在一起玩儿,玩了二十年也没有看到他的喜怒,这个谨慎真的可以无敌了。
他不滥喝,是谨慎所致。
不喝酒,又不谈政治,实在也太无聊了。于是,他就向另一个方向发展——嗑药,想去过神仙的生活。当时,不叫嗑药,而叫“服散”。当时服散也是一种很时尚的活动,很多有身份的人都吃着这些东西。但嵇康服得比人家多。他坚决认为,这个世界有神仙,人也可以长生不死,甚至可以成为神仙,只要你努力吃药,吃到一定的量就会产生这些效果。据说,服这些药,对精神的作用跟现在的丸差不多,吃了之后,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像神仙一样轻飘飘的。但有一点跟现在的东西不同,当时的药大多都是自己制造出来的,都是自己到山上采集,然后按一定的工序加工出来的。
嵇康经常要到山里寻找制药的原料。他是一边找原料,一边找神仙。据说,他还真的碰上了几个高人。第一个高人就是孙登。
当时竹林七贤的招牌已经很响亮,可孙登比他们更响亮。这位老人家是有名的隐士——隐士本来就是永远潜水、从不冒泡,可潜水潜得居然有名,这个还能叫隐士吗?但不管怎么样,孙登就是当时最有分量的隐士。
据说,他隐居在河南的北山上。孙登如果生在今天,绝对是个超级的行为艺术家。人家隐士或者是山里人,至少也盖个简易的茅草房来住。他却是用自己的牛力,在那里挖了个大洞,然后就在洞里居住,过起山顶洞人的原始生活,虽然有点儿潮湿,可也冬暖夏凉。更雷人的是,孙登拒绝穿衣服,身上全是草和树皮编成的东西,原生态得要命。
到了冬天,那些草啊、树皮啊不怎么暖了,他就放下自己的长发,让头发当自己的毛衣。他常常穿着这样的“时装”,在洞口那里睡大觉。由于身上全是长草和树皮,人家从他身边走过时,只是看到一堆臭草,一点不知道这堆臭草包裹着一个大学问家。
史书对他的描述是:“夏则编草为裳,冬则披发自覆。”他所有的家当就是一本《易经》,还有一把琴。他所有的爱好就是跑到山顶上,面对大自然,来个撮嘴长啸。关于这个长啸,因为大师一爱好,后来就大大的出名。其实,这个长啸就是在吹口哨,把两根指头放进嘴里,然后发力猛吹,吹出的那个声音,就是啸声。不过,还有个据说,这个据说就是当时这个啸并不等同于现在小青年们的口哨,现在小青年们发狂起来,是乱吹出来的,而孙登们吹出的啸声是一种音乐,是有专门的乐谱的,也就是说,那个长啸真的十分靠谱。还是据说,据说孙大师在山头上吹这个啸时,鸟儿们听到之后,神经也兴奋起来,都飞到他的周围,和着他的啸声叽叽喳喳地鸣叫。
北山那里也不是他一个人居住,还有很多山民是他的邻居。这些山民觉得这里来了个怪人,或者是个疯子。对于这类人,大家都一如既往地投以关注的目光。他们认真总结了一下,孙登虽然在这里住了N年,不但从来不买新衣服,从来不洗那张脸,而且从来不跟人家开口讲话,也从来没有生过谁的气。而且,很多次他是有生气的条件的,但他就是不生气。
难道这家伙真的不会生气?
他们最后达成共识,决定一起挤出个时间来,跟在孙登大师的后面,等孙大师来到水边时,突然大叫一声“倒也”,合力把孙大师推到水里。他们想,这回孙大师应该生气了吧?
可孙登大师要是像他们想象的一样就这么生气,他还是孙登大师吗?
孙登大师从水里冒泡出来,爬上岸,然后哈哈大笑,看也不看那些围观的人,就挥一挥“衣袖”,离开了那个地方。好像刚才被推到水里的不是他,而是一个跟他无关的人。
大家这才知道,要让孙大师生气,真的很困难。
你想想,把性格修炼到这个地步,这个人还是人吗?
竹林七贤在当时是以傲气出名的,一喝起酒来,这个世界谁都可以无视。尤其是阮籍,一双青白眼,大家接触到的基本都是白眼。不过阮籍可以看不起别的人,但却不敢看不起孙大师。
孙大师在苏门山隐居时,阮籍曾经向酒杯请假,跑到孙大师那里,想当孙大师的好学生。
哪知,才一见面,孙大师却一点儿不睬他,虽然面对着阮籍,但眼前好像没有人一样。阮籍就更佩服大师了。
阮籍很有礼貌地跟大师打招呼,可大师的耳朵好像已经丧失了听力,没有一点儿反应。
如果是别的人,看到孙大师这个模样,早就大骂一通之后快速闪人。可阮籍不是别人,他最清楚孙大师的这个无视是大名士、大师级的做法。因此,他一点儿不生气,更不走人。
其实,他的这个认识,仍然达不到孙大师的高度。他的这个认识,只达到竹林七贤那个档次。竹林七贤一般看到有才的人出现,而且人品也不错,态度就会软化,就会跟你大喝特喝、大醉特醉。他们把学问与人品以及搞点儿名士动作放在最高的层次上,达到这个标准,就是朋友。
可孙登却不这样。他一点儿不把学问当一回事,更不管你的人品如何。阮籍基于竹林七贤的标准,开始以他们的方式与孙登对话。他以为,只要他把学问放出来,孙大师就会感动,就会免收他的学费,让他成为大师的好学生。
阮籍确实有水平,从上古的历史一直说到现在,说得一年不漏、一里不缺,不管是政治还是经济,都讲得口水乱飞。哪知,孙大师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那里抱膝而坐,对阮籍的滔滔不绝,没有一点儿反应。
阮籍一看,这才知道,百家讲坛之类的栏目只能对一般人有效,但对孙大师是没有用的,是很浅薄的。
他知道,现在大师是在研究养生之道,是要修道成仙的,以便像远离毒品一样远离凡人。竹林七贤也有这个课题,而且他们的认识也达到很高的层次。他想,主攻的方向出现偏差了。还是从这方面入手吧。
于是,他又把自己跟兄弟们研讨出来的那些养生之道拿出来,晒给大师看。哪知,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展览了一遍,大师仍然是原来的模样。
他的努力又宣布白费。
学问和养生之道是他的强项,现在强项全摆出来了,可在大师面前,这些强项一点儿也不强。
阮籍这时真的软了,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他呆呆地望着大师,看到大师的脸上,除了那一层历史悠久的污垢外,没有其他表情。他脸上的无奈之情越来越浓厚。最后,他没有办法,觉得连手也没有地方放,就放到嘴里,长啸了一回。
哪知,啸声还没有结束,奇迹出现了。
阮籍差不多想哭的眼里突然看到大师的眼光一闪,那个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笑容。
大师在阮籍一啸之后,终于打开了自己的嘴巴,对已经无奈到最高点的阮籍说:“再来一遍吧。”
阮籍这才知道,真正的高手,并不以言语和表情来对话,而是让心灵的碰撞来感应的。这个啸声发自内心,只要啸声一出,你的内心世界就表现得没有一点儿隐藏——当然,也只有达到孙大师这个高度,你才能从这个啸声里看穿对方的内心世界。
阮籍到了这时,才知道他们竹林七贤在孙登大师面前,只能相当于一群学前儿童:幼稚可笑。于是,他在孙大师面前,放开心胸,长啸起来,之后尽兴而归,一边下山一边想,幸亏还会长啸,否则真的没有什么资本跟孙大师对话了。他才一脸满足地下到半山腰,突然听到山顶上一阵啸声传来。
阮籍心头一震,只觉得这啸声当真是如天乐齐奏、万籁放声,满山满谷,都在激荡。他当场像中了定身法一样,立定在那里,品着那个啸声,只觉得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终于知道,孙大师的这个境界,他们竹林七贤再修炼一百年也是达不到的。
阮籍这次真的服了。
他马上提速,一路不再喝酒,直接跑到家里,拿起笔来,写了一篇文章。
这篇文章叫《大人先生传》,是阮籍的代表作之一。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看,从中可以看出阮籍的世界观。
阮籍一啸而去之后,没几天,嵇康又上来了
嵇康跟阮籍的爱好不同。阮籍天天喝酒,一边用醉生梦死来开展避世的工作,一边麻痹一下自己的肉体,让生命就这么一天一天地消耗,消耗得一点儿不可惜。嵇康却很爱自己的生命,他知道自己是不能在这个乱世里成为英雄了,不能实现自己远大的理想了,但他不仅没有彻底地消沉下去,反而把这个理想放得更加远大。他要让自己成为神仙。
那些名士天天去找酒喝、找美女、找嘴硬的人吹牛,到大众面前摆风度,让人气不断地狂涨。他却不这样。他天天到大山里,希望能够碰到一个神仙姐姐或神仙哥哥,然后被这个神仙姐姐或神仙哥哥点化,最后自己也变成神仙帅哥。因此,竹林七贤那些人嗑药,他也嗑药。但他的嗑药跟那些人的嗑药也有着本质的不同。那些人嗑药,只是跟现在很多粉仔一个样,追求的只是肉体上的刺激。他嗑药是想通过吃这些丹药来养生,把这个肉体养好,最后能修炼得道。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那些药虽然不像现在的白粉这样严重,但大多都是炼出来的,其中的重金属含量大大超标,吃多了就会重金属中毒,最后往往死得很早。嵇康吃的药并不多,所以中毒并不怎么深。
阮籍跟孙登见过面,进行了这么一次“对话”之后,便下山而去,觉得收获已经巨大。嵇康却不一样。他并不想跟孙大师交流一把长啸,而是要跟大师学修炼之道,想从大师那里学到修道的技术。孙登也像以前一样,面对嵇康,同样一言不发。
嵇康很有耐心,天天跟在孙大师后面,看孙大师如何生活,如何睡觉。两人天天形影不离,一句话也不说,两个哑巴一样,过着没有语言的生活。一直过了三年多。
在这三年中,嵇康也没有看到大师有什么别的技巧,除了天天在那里弹琴长啸,就是眼空无物地抱膝而坐,不但根本忽略了他的存在,甚至忽略了地球的存在,再这么跟下去,也不会跟出什么成绩来,于是他决定离开这个全世界最沉闷最无聊的地方。
在这三年中,大师那张嘴巴没有向嵇康开过一次,以至于嵇康也不知道大师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可在嵇康要离开时,大师说话了。
他对嵇康说:“你长得又帅又有才,可是你的性格又这么不会转弯、这么刚烈,在这个世界混,肯定是混不下去的。”他的原话是:君性烈而才隽,其能免乎!
当然,孙登大师也不只就说这两句话,他还说了一大段:子识火乎?火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在于用光。人有才,而不用其才,而果用其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耀。用才在乎识真,所以全其年。今子才多识寡,难乎免于今世。子无求乎!
孙登在那里整天枯坐,几乎不用火,居然把这个火的哲学说得很通透,说你知道“火”这东西吧?火烧起来后,就生成了光。其实人们用火并不是为了这个光,但最后却从火那里得到了光明。火要保持它的光明,就得保证有足够的柴火,否则这个火不用多久就完蛋。人不光要有才,更要识时务,这样才能保全自己,才能继续混下去,才能做到善始善终。你现在非常有才,可见识太肤浅了。所以,你想保全自己是十分困难的。
就这样,嵇康在寻找神仙的过程中,碰到了据说已经得道的孙登大师。这个孙登大师是否真的得道成真,我不知道,但道家的人都说他成了仙,都不叫他大师,而是叫他孙真人,还把他的生日正月初三定为其圣诞之日来隆重纪念。现在台湾一带都还举行这个活动。可是嵇康跟他有缘无分,白白诚心诚意地跟了他三年,最后除了听到几句很有哲学意味的话之外,没有其他收获——他是想成为神仙,不想学什么处世之道。
嵇康不灰心,仍然在寻找。
他又碰到了另一个人,这个人据说是真的神仙,叫王烈。
据说这个王烈现在已经活了三百年。如果不是神仙,能这么长寿吗?而且据说他不光长寿,那张已有三个世纪的脸,仍然很年轻很帅。嵇康碰到他之后,就立马精神抖擞地跟着他在山里转悠,一起采药。
王烈果然不像孙登那样小气,一点儿不给嵇康传授成仙的技术,而是很热心地带着这个徒弟,到处找仙药,得到之后,也不独吞,而是资源共享。
有一次,王烈没有带嵇康,而是自己出工,来到一个地方。那里突然发生了一次大山崩塌事件。山崩之后,露出一个小洞,小洞里流出一些流质的东西。王烈一看,立马知道,那个东西就是传说中的石髓。据说这个石髓是神物,五百年才出来一次,谁能吃到它,就跟那些妖怪吃到唐僧肉一样,可以长生不老。王烈当场就放到嘴里大吃起来,觉得味道真爽。他在吃的时候,仍然想到嵇康,于是,就只吃了一半,留了一半给嵇康。可是当他来到嵇康面前拿出来给嵇康时,那个石髓已经严重硬化,变成青石丸了。王烈觉得嵇康吃不到这个东西,实在太可惜了,就带着嵇康赶快跑到那里。可是他们再次到那个地方时,那个山崖的断层处已经复合,再也没有那个石髓了。
王烈觉得很遗憾,嵇康也觉得很遗憾。
过了不久,王烈又看到山里有一座石屋,石屋里有一个书架,书架上有两本书。王烈把书拿来一看,书上写满了字,可那些字认得王烈,而王烈却认不得它们。
王烈想,嵇康学问很好,他可能会认这些字。他硬记住了几个字,然后赶紧回来,把那几个字写给嵇康看,嵇康果然全都认识。他马上带着嵇康又到那里去,可他们赶到那里时,那座石屋却已经不存在了。
最后,王烈也没有办法,只在背后一声长叹:叔夜志趣非常而辄不遇,命也。叔夜是嵇康的字。这句话是说,嵇康虽然很有追求,可是他的命运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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