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丨牟代祥：夕阳

夕阳

文/牟代祥

早春时节，天气乍寒。

经过一个冬天的笼罩，世间万物仿佛都渴望温暖的阳光，草儿、树儿、花儿，仿佛在梦里舒展着腰肢，等这个梦做完的时候，是时候伸展开来，给这个寒冷的冬天画上一个句号，也为接下来的春天增添一抹颜色。

再次回到工作岗位的时候，仿佛过年的感觉意犹未尽，似乎还没缓过神来，这个年就在匆忙间已然走远。今年不比往年，过年那几天也比往常冷了许多，冷得就连被窝都不想挪动，只留连在这温暖的环境里，哪儿也不想去。可能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大都不爱动弹，不像小时候那般对年充满了期待，但也得应付着传统节日的习俗，于是乎，穿戴衣物，走亲访友，在这样一日日的时光里回馈着年带来的“礼物”。

对于过年，中国人的传统习俗里就是一家团圆，而看看许久不见的亲人却是这个节日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像现在大多年轻人一般很少能够回家，而回家除了家里发生的大事件以外，年就是这样的一个恰到时机的安排。当然，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自从奶奶走后，我能去看的就只有外公外婆了，虽然现在工作在家乡，但是因为事务繁杂，很难得空去看看他们，现在我可以好好在这个节日里和他们唠唠家常，聊聊以前和过往。

今年，和母亲商量后，我早早就安排上了拜年行程，许久不见的外公外婆便是我的第一站。每次到两位老人家里，外公总是笑着相迎，即便腿脚已经很不灵活，他仍然拄着拐杖远远就迎了上来，拉着我的手总是嘘寒问暖，关心着工作，关心着生活，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仿佛把许久封闭的话匣一瞬间打开，他要全部倾诉给我。

在我的印象里，外公是一个特别爱学习的人。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因为种种原因，外公没能得到好的教育，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学习的劲头。在外公的小抽屉里始终放着一本字典和一个小笔记本，那本字典已经泛黄残缺，可以想见的是外公翻阅的次数，而本子里面记录着他每次遇到难的字词时做的笔记。我常想，倘若外公生活在如今的年代，是不是已经是一个学富五车的知识分子。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如今也是一样，这个习惯被外公一直保存了下来，几十年如一日地翻动着那本字典。如同小时候的我总是被外公拉着问这问那，他总爱考我一些难懂的字词，随着年岁和学识的增加，外公给我出的难题早已经不在话下，但我还是认真地解答着他每一次的提问。就像今年一样，他突然坐在我面前，缓缓放下手里的拐杖，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一个至和一个秦念什么？我先是一愣，随后在手里比画了一下，微笑着和他说这个字念“臻”。当然，我并不知道他是在哪里见到的这个字，但他的这个习惯我早已耳熟于心。

由于病痛的折磨，外公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做着笔记，只偶尔能看到几个新奇的字，简单地记在心里，等我们到来的时候，还会一如既往的考考我们。或许他要的不是这个字或者词的意思，而是当他看到我们解答时所表现出的让他满意的表情。是的，这不是一种成就，这是一份欣慰的答卷，是我们给外公青春年少错过时代的答卷。

时间总是匆匆而过，转眼工夫已经到了下午，外公独自坐在板凳上静静的看着远方。夕阳的余晖从山头轻轻地洒了下来，洒在外公泛黄的脸上，仿佛那皱纹嵌进了他年轻时的梦想。曾几何时，他也如我们那样，青春过，年轻过，在他那浑浊的目光里仿佛还能依稀寻得他当年的模样。

我看着他，脑袋里总有一种幻觉，仿佛在某一个时间里，外公幻化成他手拿书卷的模样，意气风发，在一阵朗朗书声中，夕阳缓缓而下……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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