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丨李芃澄：流逝在岁月里的灿烂

流逝在岁月里的灿烂

文/李芃澄

他的背影婆娑，穿着军绿色的衬衫站在风中，是那么的弱不禁风。他咧开嘴的笑容，让我想起来松树皮。他踩过的路，有泥垢的痕迹。他的面孔在万万千千人群中显得是那样平凡，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张面孔，因为那沧桑里分明带着一丝笑意与满足。

他的故事被人遗忘在浩如烟海的琐事里，如果不是偶然的机会，我怎么会想起写平凡的他？

40年前，英姿飒爽的他站在用泥土砌成的讲台旁，手指作鞭，挥斥方遒。年仅20来岁的他，就已经是几十名学生的老师了。关于他年轻时的故事，我知之甚少，但后来的事我是了解一些的。热火朝天的暑假，他从不闲着，家里4个孩子从没让他省心。小儿子有些叛逆，上学期间没少逃课，趁他不在，就偷偷摘别人树上的桑葚、橘子等果实。他为了教育孩子，常常在树下急得焦头烂额。可每当教育时，却总是严慈相济，过后还是与他的儿女们笑着相处。他从不抱怨，把怨气撒给别人。当别人把怨气撒给他时，他也只是无奈地笑笑。可那分明不再是从前那灿烂的笑容了，有的只是叹息。

他喜欢在屋檐下听鸟啼的声音，说这样可以忘却烦恼。或许吧，他习惯了这日复一日的生活，从山下打谷背到山上，从山上劈柴背到山下。那时没有车，可他留下的脚印却比车轮碾压的痕迹还要深。或许大雨会冲淡这一切，但日子依旧，他的笑容也依旧。

不知从何时而起，他的笑容少了，他的儿女们纷纷离家出走了。鸟啼声依旧清脆，但他却仿佛觉得这声音太空寂了，他要努力地干活，认为这样可以忘却烦恼。或许是吧，他太想为这个家贡献点什么，他想挽回这个家，用行动来寻觅那流逝的灿烂。

如果说松树四季常青，那么他甘愿做那片松树皮，纵然不断地干裂、蜕去，也要守护那一抹绿。可是，他错了，他已经老了。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跋涉了万水千山后，留下的却只有平凡。他应当是不甘心的，可他却只是笑笑，那笑容不再灿烂。

那年暑假，我去看望了他，那个我曾经视如陌生人的亲人——外公。当别人问起他的身体状况时，他总是装作精神矍铄的样子，只挺好二字便掩饰一切。

他生日那天都还在住院，可到了我临走的那一刻，他却像大病初愈，在风中挥挥衣袖作别。

我忍不住回头，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本该渺小到失措。但在夕阳的映照下，那身影却仿佛一道耀眼的光芒，冥冥中仿佛看见到他当年灿烂的笑容。

因为对生活的热爱，对家庭的憧憬，面对烦恼，他总是一笑而过。而我愿做一个路人，寻觅那流逝在岁月里的灿烂，不再彷徨……

作者简介：李芃澄，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生。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编辑：朱阳夏责编：陈泰湧审核：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