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吃黄季鱼

本文转自：连云港日报

□ 李宜庆

俗话说：“春吃黄季鱼，夏吃头刀韭。”这是比较原始朴实纯真的美食赞语。苏北鲁南一带都有吃黄季鱼的习惯。

每年三月，大量的黄季鱼群都会从南海经东海、黄海，再到与渤海交汇处产卵抛籽。途经本地黄海时，已是黄季鱼最肥美的时节。

过去，每到这个时候，农村人不论是贫富，都要想办法买些黄季鱼香香嘴。特别是清明节这天，几乎家家窗檐插柏柳，再吃上次黄季鱼。那天，大街小巷，到处都充溢着黄季鱼的香味。一家炸鱼，味传50米开外。大伙开玩笑说，只要吃黄季鱼，谁家都不偷嘴。

一些老人讲，过去买黄季鱼，不像现在，成箱买，大把抓。过去大家买的都不很多。有经验的人，要挑选一斤能称十五六条的最好。为什么呢？因为过去使用的是十六两制的称，正好，一条黄季鱼在一小两左右。如果是一斤称10条，那就是上乘的优等货了。

把黄季鱼买来以后，先用食盐麻一下，大约一个多小时时间，再用水洗一下。便放在用高粱秆做的盖子上面晾晒。这种盖子，面上有缝隙，易通风。把它放在阳光不强的通风处，一般不能暴晒。等把黄季鱼外皮晾干，并冒出黄油状的滴点来，就可以上锅用油炸了。火候要适中，炸成黄色的即可。太嫩了不香，太硬了不鲜。这样吃起来，那才是真正的美味可口了。还有一种做法，就是把黄季鱼晒得更干些，把它放在锅里烧开，再把切好的葱姜蒜放进来，加上醋，烹饪一下，这时鱼肉成片状，鱼刺一下可以全部拿出来，可以大口吃肉了。

还有一种现象，黄季鱼晾干以后，如果是晚上把它放在屋里，没有灯光的话，就会发现，它能闪出亮眼的光泽，似萤火虫的光亮。听渔民们讲，黄季鱼是会发光的。春季捕鱼，如果是海上有较大面积的闪光区，那你就交好运了。那是黄季鱼群，你去打捞，一定船船爆满，大丰收。

鲜鱼水菜，快吃快卖。渔船上岸以后，必须抓紧销售，时间长了就会变质。渔民有的是办法，他们把剩下的鱼用盐腌起来，过几天，拿出来放在席子上晒干。这时，它的名字就变了，叫咸烤鱼子。清明前后打杂鱼，当然里面也有其它一些小鱼。咸烤鱼子的吃法就更多了。

现如今，凡在外地工作的人，回来下馆子，首先会说：“来盘黄季鱼。”一次，一位在省城工作的年长朋友，和大家一起畅谈在家乡春吃黄季鱼。他说，那时他家姊妹多，家里不宽裕，清明节买黄季鱼，一人只能分一条。鱼买来了，他们围着看，挨个数。鱼做好了，卷在煎饼里。煎饼长，黄季鱼短，咬第一口的时候，先把黄季鱼向上放点，吃第二口的时候，再把黄季鱼往下拉一点，来回变动。等吃到一半以后，又把煎饼打开，把肥美的那段掉过来，放在下面，最后品尝，算是一次享受，叫呷呷嘴。讲得大家都哈哈笑起来。殊不知，在座的，凡是年岁大的，谁都有过这番经历，同感！同感！如果是跨年代的年轻人，还以为是杜撰的呢，也许会像小朋友问爷爷那样：“爷爷，那时你们地瓜干吃不饱，不会吃面包啊？”

笑声，勾起了年长者对那时春吃一点黄季鱼的美好而又辛酸的回忆。现如今，有冷库，保鲜条件好，一年四季都能吃上黄季鱼。可在他们的感觉中，黄季鱼似乎乏味了许多。正如鲁迅先生所言，“再也没有吃到像那夜的好豆。”其寓意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