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舅打乃甥”说起

本文转自：湄洲日报

从“阿舅打乃甥”说起

——方言称谓与礼敬拾趣

□陈锦

有一则传统笑话这样说道：小夫妻俩独立过日子，都厌烦繁琐的家务。双方约好通过打赌来分配家务，赌法很简单：从现在起都不能说话，先开口的就是输，输方就得包揽所有家务。于是，小两口抿嘴相对，样子很滑稽。不巧的是，丈夫的娘舅大人突然登门，小两口不敢怠慢，热情迎上，笑脸相对，点头哈腰，但就是一言不发。娘舅感到莫名其妙，问了些话，夫妻俩也是比画着手势回答，并且不时地相对欲笑……娘舅以为小夫妻在戏辱自己，一怒之下以不敬罪把小夫妻告上了县衙。县官升堂问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喝令打板子，先打丈夫。丈夫被打得皮开肉绽，但坚持不叫痛；县官又喝令打妻子，刚打了几板，妻子就痛哭起来了……这时，趴在地上的丈夫一跃而起，指着妻子大声说道：“啊哈，是你先开口的，你输了！”

现代老乡可能会觉得，笑话中娘舅上告和官府受理的情节不甚合理。其实不然。在封建社会，历代王朝都极力推行孝道，父母位居人伦之至尊，而甥之于舅的名分，则等同于子女之于父母。父母告子女忤逆不孝的，官府必予受理，舅告甥的也同样不敢怠慢。

而在传统老乡的观念中，娘舅也享有同样的尊严。有一句直白的民间谚语，就是通过甥之于舅的逆来顺受来表达娘舅的尊严，这就是：阿舅打乃甥，敢号勿敢呻。

谚语中的“乃甥”是“甥”在口语的二字词组表达，用于采用单个“甥”字表达可能拗口的语句，含义同“甥”；“号”读作“hǎo”（方言“肴”上声），即方言之“哭”；“呻”为表意字，原字读作“cēn”（音同方言“迁”），义同“呻吟”。

方言“阿舅”是甥辈呼娘舅，也用于表达舅甥关系。“阿舅”在口语上通常有两种读法，一种是连读变音，首字体现为阴平声；另一种连读不变音，逐字读出全音。前一种读法谓“小舅子”曰“阿舅子”（三字连读，后二字均变音），后一种读法则多作“舅子”（读同方言“牛子”，即小牛）。

“甥”在方言有时也统称为“孙”。这是因为，“孙”的方言含义与汉语存在分歧。方言“孙”在表达汉语基本含义的同时，也指“侄”。其实际运用情形如下：“姑侄”“姨侄”“伯母侄”和“婶侄”关系中的“侄”，习惯以“孙”表达；“伯侄”“叔侄”之“侄”，有时会以“阿侄”或“乃侄”表达，但更习惯以“孙”表达；“甥”也属“侄”辈，因而有时也言“孙”而不言“甥”……

当然，以“孙”为“侄”难免造成此“孙”与彼“孙”的混淆。例如，口语所说的“孙新妇”（“孙”媳妇），可能是“孙媳”，也可能是“侄媳”，还可能是“甥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