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房的猪

本文转自：黄石日报

○ 张学华

“志明，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这些猪打算啊!”志明刚跨进门，身后就响起村主任艾秀芳的埋怨声。

艾秀芳是今年新当选的村主任，这是她第三次来志明的养猪场了。

“我也想把养猪场拆了，可这些猪怎么办，总不能让它们无家可归吧。”志明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总是这样找借口，你要吃亏的。”艾秀芳摇了摇头。

志明是艾柳河镇艾家村人，父亲早逝，辍学的志明四处打工。一个偶然机会，他到一山区养猪场跟人学习养猪技术。几年后，在自家自留地建了一个养猪场。

去年，艾家山村被纳入美丽乡村建设试点。艾柳河镇政府已三番五次要求志明的养猪场搬迁，志明总以各种理由推脱，让村主任艾秀芳很头疼。

“你养猪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么严重的环境污染，叫周边村民日子怎么过。现在各地都在全力推进幸福生活共同缔造，你可不能给我们村拖后腿啊？”艾秀芳本来已经出门了，还是忍不住回头说了几句。

“艾主任，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这些猪一下子也卖不出去啊！”

“国家政策是养猪场要远离公路3000米，你这可是紧靠公路边。公路上运输的东西，携带的病原体也容易传播到猪场，可能会使猪场爆发疾病，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这个我不说你也知道。市环保局已经下达执法通知书，要求你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拆迁。我们乡里乡亲的，我还是把话说在前头，你尽早做打算，我过几天再过来。”

看着艾秀芳远去，志明陷入了沉思。

当初就是怕养猪场污染环境，才建到靠近艾柳河的公路边，这样不仅运输方便，猪的粪便也可随艾柳河漂走。没想到艾柳河一带这么快就搞旅游开发。养猪场可是一家人的命根子，看着上百头猪膘肥体壮，正在欢快地进食，志明真的不愿就这么拆了。可他也知道，国家政策都是为群众着想。原本清澈透亮的艾柳河，现在飘着一股子猪粪的臭味，人们都不敢到河边洗衣洗菜了。想到这些，志明心里也有些愧疚。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烈日当空，没想到雨说下就下。以往下个把小时就停的雨，这次却没有停下的迹象。一向温柔娴静的艾柳河像发了疯似的，浑黄的河水夹着枯枝、烂草向下游猛扑过来。

天刚黑，志明提着搅拌好的饲料到猪栏喂食。那些猪见志明过来，都不约而同地啍叫起来。志明最享受这种声音，犹如可爱的孩子向自己讨吃的。一桶饲料还未分完，志明媳妇突然惊叫起来：“猪栏进水了！”

志明抬头一看，河水从排猪粪便的水渠倒灌进来。他一把丢了饲料桶，冲到饲料房，扛起一大包饲料去堵那个窟窿。可是，其他地方又开始冒水了。志明和媳妇一边堵涌进的水，一边用小水泵往外排水。看到涌进的水越来越多，志明媳妇吓得大哭起来。

这时候，门外响起汽车马达声，村主任艾秀芳带着村干部冲了进来。

“你们不会趁火打劫，借水淹时机拆了我的养猪场吧。”志明一时情急，从屋里摸出了菜刀。

“你想到哪里去了，猪栏的猪再不转移，有可能被水冲走，我们是来帮忙的。”

“这么多猪，转移到哪里，谁家让我存放呢？再说，时间恐怕也来不及啊！”志明的话语里明显带着哭腔。

“离这里最近的是村支部，二楼图书室和儿童活动中心都已清理出来了，应该能容七八十头，还有两个村干部到村民家里动员去了。不说废话，赶快行动。”

看着一头头肉猪被赶上汽车，又沿着搭好的门板慢慢爬上村支部二楼，一向坚强的志明眼泪下来了。附近村民得知讯息，也主动跑过来帮忙。当最后一头猪赶上汽车时，猪栏的水已齐膝盖深。

半个月后，志明原来养猪场所在位置响起鞭炮声，艾柳河镇游客接待中心正式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