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明清奇案之“雁尾子”的骗术

明清奇案已写数十期，今日再写个清代骗术奇案给各位上眼。清代乾隆四年进士袁枚曾在文言著作《新奇谐》中写过这么一则故事，看罢之后，不禁令人惊叹骗子骗术之高明。

各位或有所不知，老年间骗术也分派系和门类，但无论如何骗，也离不开“蜂麻燕雀”(也称风马雁雀)四大生意，今日所说的这则奇案中的骗子，当属“雁尾子”。我说您瞧，看看这位“雁尾子”是如何蒙人的。

清代旧照

话说金陵(南京)北门桥有个福来钱庄，这一日清晨，钱庄刚开市，便进来个老头。老头自称姓郝，拿出二两银子要换铜钱，伙计看过银子后，说他银子成色不好，因此不能按市价来换。郝老头跟伙计争论不休，他要找钱庄老板亲自理论。钱庄老板看过银子后，也说银子成色不好，郝老头非说自己银子成色没问题，跟钱庄老板二次争论起来。

这时候门口有个年轻人经过，朝里面看了几眼后快步进店，很有礼貌地对郝老头说道：“这不是郝老爹么?正想去家里找您，没想到您在这儿呢。我刚从常州回来，您儿子托我带封信给您，另外这个小包袱也是他让我捎给您的。”

年轻人把东西放下后，告辞离去。郝老头把信递给钱庄老板，说自己老眼昏花看不清信上的字，让钱庄老板帮着念一下。

清代旧照

钱庄老板看过之后，对郝老头说道：“你儿子说给你捎回纹银十两，就在包袱内。”

郝老头打开包袱一瞧，除了一些新衣服和土特产之外，果真有十两银子。他把银子拿出来交给钱庄老板，说刚才那二两银子不换了，也不必为成色争论了，就用这十两银子换铜钱如何?

钱庄老板拿过银子上秤一称，却是十一两零三钱。他暗自窃喜，认为是老头儿子把分量弄错了，把十一两零三钱当成足十两。他起了贪心，想要将错就错，将这多余的一两三钱捞下。于是告知郝老头银子足称，按照市值应当给他九千铜钱。伙计把钱交给郝老头，郝老头接过装铜钱的口袋，背在肩头扬长而去。

郝老头走后不久，有个客人在旁边笑着说：“老板啊，你被人骗了，那个老头是个惯骗，专门用假银子糊弄人，我看到他来换钱，早已为你担心，只因那个老家伙在你店中，所有我不敢对你明言。”

钱庄老板听后吃了一惊，慌忙把老头的银子剪开，里面果然是铅芯。他懊悔不已，一再向这位客人感谢，并询问老头住处。客人告诉他：“老头就住在离此十里地外，本想带你去找，可我跟老头认识，若被他知道是我揭穿他的骗局，他一定记恨我，到时候遭他报复也难说。”

钱宅老板执意要这位客人陪着去，答应只管领到附近即可，不必陪他进门。钱庄老板作为答谢，拿出三两银子给他，求他无论如何也要帮帮自己。客人很为难地答应下来，于是由他带路，领着钱庄老板去找郝老头。

清代旧照

二人刚走出水西门外，远远瞧见郝老头把钱摊在一家酒店的柜台上，正与几个壮汉有说有笑、有吃有喝。客人对钱宅老板说：“你瞧，他就在那里，你自管过去抓他，我走了。”说完话，这位客人扭身跑远。

钱庄老板很是高兴，快步跑到郝老头面前，一把将他拎起来朝着胸口就是一拳，打完之后怒气冲冲对郝老头骂道：“你个老骗子手，竟敢用十两假银子换我九千铜钱，我今天非拉你去见官不可。”

见他打人，那几个陪郝老头喝酒的壮汉可不干了，让他拿出证据，若拿不出证据，那就是诬陷好人，到时候吃官司的就是他。

钱庄老板说自己带着假银子来的。他从腰间解下个小口袋，打开之后，里面果然是铅芯假银子。他说这就是证据，郝老头就是拿这些假银子骗了自己。

郝老头捂着胸口说道：“这不是我的银子，我儿子给我的银子是十两，可我看这些银子绝非十两。定然是这个老板想要讹诈我这九千铜钱，大伙给作证，让酒店老板拿出秤来称一称便是。”

酒店老板拿出秤一称，果真是十一两零三钱。这一来可把众人气坏了，要拉他去见官，非要太爷打他个诬陷好人逞凶伤人的罪过不可。钱宅老板有苦难言，对答不上，他怕真被拉到衙门打官司，跪下求郝老头放过他。郝老头说自己倒也不是不能放他，只是自己挨了打，胸口隐隐作痛，喘气也有些困难，看来是打出内伤了，不给一笔银子作为汤药费，他是绝不罢休的。

清代旧照

钱庄老板无奈，只好把身上随身携带的十几两银子连同大褂都给了他，郝老头才肯罢休。

钱庄老板垂头丧气的走后不久，那个带他来找郝老头的客人出现在郝老头面前，两人哈哈大笑，原来两人是一伙的。

写到此，我不禁想起赵本山小品《卖拐》中的一句台词“防不胜防啊”。钱庄老板本以为自己赚了便宜，实在就在他起贪心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中了人家下得套，这也怨不得别人，谁让他自己贪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