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连枷声

本文转自：皖西日报 李成林

连枷由一个竹棍长把和一组平排的木条用麻绳编织而成,用来拍打谷物、小麦、豆子、芝麻等,使籽粒与外壳剥离,是20世纪每一个农家必备的农具之一。

现在正是麦子登场的季节。过去这个时候,到处都会响起此起彼伏的连枷声,稻场上、庭院外,打麦子的场景就像一幅幅动态的农村丰收画,铺展在农民的身旁,荡漾在农民的心中。

麦收时节正值仲夏,天气炎热,加上繁重的体力劳动,农民无疑是非常辛苦的,但却是幸福的。那些年,农民只是刚刚解决温饱,小麦的丰收,不但能让人吃上雪白的面条馒头,还能在完成公余粮的时候,拿到一些现金补贴家用。整个麦收时节,人们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收获后的麦子堆垛在场院边,每当天气晴好,家家户户日出前就打扫干净了稻场,把麦捆子分散在干净场地上。因为有潮气的麦穗不容易脱落,所以要把麦捆子散开,均匀、整齐地铺开,除第一行和第二行麦穗与麦穗相对外,从第三行开始,后面的一行压在前面一行的麦秸上,整个场地铺满后,就会看到上面都是整整齐齐的麦穗,两三个小时,麦芒和麦窠都晒得竖立起来,轻轻一踩,就会让麦粒与麦壳分离,此时,一家人就会拿起连枷,两人相对,你一下,我一下,“噗嗵、噗嗵”的连枷声便回荡在庄前屋后了。

用连枷打麦,不但是繁重的体力活,还是一个需要互相配合的技术活。人多的时候,这种技术体现得更加具体。对面的两排人,依次排开,同一边的人,连枷必须同时下地,当这边的连枷抬起时,对面一排人的连枷便又同时砸在麦穗上。不管一个场地上有多少人,打麦时,只能听见两个声音。不过,人少时,声音单薄,人多时,声音浑厚响亮一些罢了。在连枷的拍打下,刚才还锋芒毕露的麦穗,便松软地匍匐在场地上,不过,因为拍打的力度有限,加上麦穗铺的较厚,靠地下的那一面,并没有完全脱粒,人们会用连枷把插进麦穗的下面,一排一排地翻过来,待晒上个把小时,再次重复一遍连枷拍打的动作,这样,铺在场院里的麦穗就完全脱粒干净了。

拍打干净的麦秸也是宝贝,人们一把一把地抱起、堵齐,扎成一捆一捆的麦草把,留着给家里盖房用。那个时候,农村都是草房,而麦秸是仅次于蒿草的盖房材料,人们一点儿也舍不得浪费。

麦草收拾干净后,地下便剩下麦粒和麦壳了。收拢成堆,用木迎风抛出,有重量的麦粒就近落下,轻飘飘的麦壳便被风吹到较远的地方,就会成功地把麦粒和麦壳分离开了。

麦收季节,最喜爱的当然是晴天。不过,刮风下雨是自然的常态。记得当时暴雨特别多,早上还是响当当的晴天,正在打场的人们突然就发现,天空的某一个方向有乌云形成,转而就听见隆隆的雷声,看着渐渐靠近的雷雨,人们忙不迭地收拾铺散开的麦子,不能让雨水把麦粒冲走。好在农村人民风淳朴,不管是谁家在打场,只要听见雷声,周围的邻居都会带着工具不请自来,哪怕是汗水和雨水打湿了衣裳,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直到把地上的粮食归置好,才会默默地回家,来去之间,甚至不需要一声“谢谢”的客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