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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忆射覆
文/澄锦
现在想起来,我关于文字游戏的最早记忆,来自一位书店工作人员。
那一家书店就在我家院子的正对面,老式的门店,早上必须一块一块地下板子开门,晚上必须一块一块地上板子关门。门槛儿是木质的,老高老高,幼年要跨进去真是很不容易。门店和旁边一个窄门共用一个大门,然而中间用木质的门分开。窄门进去是窄窄的巷道,里面是住家的小院子。
夏日的长江水涨得高高的,浑黄而看似平静,黄昏时我挂着黑色的由汽车轮胎改造的游泳圈,从书店旁的路口下到江边去游泳。书店的后面临江,沿着去江边的小路,能看到支撑着这家小店及其后院的那一根根高高长长的木桩。这一条马路临江的房屋,都是吊脚楼,幼年的我每次看着都觉得心惊胆战。
那时候我大概也就小学一二年级,暑假里无事的时候,就跑到马路对面玩,总能碰巧遇上他慢慢地下板子打开店门,下午又能看到他一块板子一块板子地上上去关门。
那时候的书店,可不是一排排书柜敞开式地放着供顾客随便翻阅选用,花花绿绿的小人书都摆放在玻璃的柜台里,要买了才能拿出来看一看。有时,我揣着从爸爸那里得到的钱币,兴致勃勃地走到书店,指着某本期待已久正连载的连环画,请他拿给我。那一刻,拿着新的小人书,有着一掷千金的豪气干云天。
然而大多数的时候,我就是在那里望着,正在读的连环画的后续没有到,购书的经费当然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书店里大多数的时候也没什么人光顾,我属于天天去晃悠的常客。而他作为工作人员,并不会一看到有人来就招揽一番。他静静地坐在柜台里看着手里的书,仿佛置身另外一个世界。
他看上去五十多岁,个子不高且瘦,高高的颧骨,戴着黑框眼镜的脸不苟言笑,有一股子说不出的严厉。其他孩子都挺怕他。而我,大概因为常常带着现金去买连环画,并不怕他。
那个暑假,我们一群野孩子在书店前的人行道上捉迷藏,玩得疯疯癫癫。某一日,我又在书店里无聊地游走,隔着玻璃柜子看看这本,瞅瞅那本。他大概是忽然心血来潮,难得地放下手里正在看的书,抬头对我说:“外面那些都是你的小伙伴?你去把他们都叫进来,我们玩个游戏。”
玩游戏,多么诱人的提议,我兴高采烈地去把平时一起疯跑的小伙伴叫了进来。男生们很是不屑,一进来就吵:“这里面有啥好玩的。”
书店很狭小,看起来确实不是游戏的好场所,然而一进入书店里就能感觉到阴凉,伴着一股新书的香味。在外面疯跑了半日的小孩,莫名地就静了下来。可能是他看上去严厉得跟学校里的班主任一样,调皮的男生们也不敢造次了。
他端来好几张板凳,摆放在玻璃柜台的外面,示意我们乖乖坐好,然后就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张作业纸和一支铅笔,自己则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钢笔。
我们看着面前的纸笔,面面相觑,难不成好不容易放了假,他还要给我们上课吗?
有沉不住气的男生立时就溜了,剩下来的小孩刚好够坐,他也不计较,开始宣布规则:“我们玩的游戏叫射覆。我说一个字,你们猜我说的是什么字,写在你们面前的纸上。”
“射覆”是什么,我可不知道,连听都没听过。他说字我们写字,分明是听写啊。然而我很快发现不是听写,老师听写要组个词,生怕咱们写不出来。他才不组词呢,他这是生怕我们写对吗?
我嘟囔:“您都不组词,我们怎么知道您说的是哪个字。”
他居然好脾气地笑了笑,藏在黑框下的眼睛环顾小小的书店,说:“我说的字就在这家书店里,你们要猜。”
宣布了规则,又让我们一起试射了几个字之后,他说:“你们认真写,射对了,我有奖励。”
那日之后,每天下午,我都迫不及待地往小书店跑,中了魔似的,他却总是不慌不忙,必须要等到4点之后,才开始游戏。他站在玻璃货柜环绕之地的正中间,我们围绕在玻璃货柜之外坐着。他每念一个字,就认认真真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下一个字。一局终了,他把我们的纸单收上去,一个一个和他的小本子核对,看我们射对没有。
一开始,我们完全无法射对,毕竟是小学一二年级的娃,所知的字或事物都有限,加之对规则也不甚理解。他念一个字,我想起什么字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写上去。
玩了几次之后,我渐渐琢磨出了点规律,盯着他的眼睛看,他每次说字之前,眼睛总在小小的书店里游移,最后聚焦于某处,念出一个字来。我就顺着他的目光去猜,他说的是什么。
终于有一天,我据此射对了不少字,兴奋地问他:“你的奖励是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说:“射对一个字,一分钱。”
他认真地统计我们每一个人一共射对了多少字,记录下数额。
可是,当我们终于渐渐明白这个游戏怎么去玩的时候,大约这个游戏于他也失去了乐趣。这一天,他根据累计数额每人发了钱,宣布游戏结束,后面不用来玩了。
我垂头丧气地回了家,手里捧着两三毛钱,对刚接触的新游戏恋恋不舍。爸爸看到我手里的钱,严厉地问我钱从哪里来。
我老老实实地向他汇报了。他乐了,大概是因为我居然还能凭猜字挣回来几毛钱,但是随即又批评我:“人家挣钱不易,你们不应该要他的钱。”
于是,我眼睁睁看着游戏所得被爸爸拿走,他说要去还给对面书店的工作人员。游戏不能玩了,连所得也要还回去,我很是沮丧了一阵,从此躲着那书店,远远的都不想望上一眼,想起书店来就觉得别扭和不好意思。
暑假最后的日子,就是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中度过。转眼新学期开始了,长江的水回落了一点下去,且看上去没有那么浑黄了。校园里可以闻到桂子的香味,眼看着中秋节就来了。
中秋那天下午,刚放学回家,爸爸就拿给我一元钱,让我去对面瞅瞅正在看的《再生缘》或者《玉娇龙》的连环画续集到了没有。
我心里还别扭着,不想去,可是又找不到理由拒绝,毕竟这从来都是我的活儿,本来还是我最喜欢的活儿。何况爸爸说了,剩下的钱我可以去买一筒山楂片。
我扭扭捏捏出了院子,磨磨蹭蹭过了马路,在书店门口若无其事地转悠了两圈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跨进了高高的门槛。
我偷偷地看他,跟以往一样,他低着头看自己的书,根本没搭理我。我松了口气。
我不记得自己后来买到连环画没有,只记得自己啃着香甜的山楂片回家,山楂片薄薄的、圆圆的,跟天上的月亮一样圆,味道酸酸甜甜的,可比一味甜的冰薄月饼更让我喜欢。
这个事情很快就淹没在我的记忆长河里,我甚至没注意那家小小的书店是什么时候忽然就消失了。
后来,我终于多识得几个字,开始读诗诵文,并看得懂《红楼梦》的时候,我发现,小时候那个简单的游戏,似乎与射覆有某种关联性,甚至可算是低幼简单版的射覆了。
他只是我们漫漫岁月里的过客。于我们这些儿童,他带着我们度过了无聊而乏善可陈的午后,对他来说,我们如白纸一样的天真,大概也调剂了他枯燥的工作。
多年以后的九月,长江水又开始回落,桂子又在暗夜里吐露芬芳,月亮挂在窗外又圆又亮,我又想起童年那个暑假的期盼与激动。在那个时代,这样的游戏是多么的珍贵啊!
作者简介:澄锦,本名程晋,重庆市写作学会理事、北碚区作家协会会员。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编辑:朱阳夏责编:陈泰湧审核: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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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照生成时间:2023-09-28 11:4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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