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转”并非“盲目转”

本文转自：中国科学报

武汉大学回应“自由转专业”——

“自由转”并非“盲目转”

■本报记者 李思辉

连日来，武汉大学、上海交通大学等高校纷纷发布招生新政，不同程度放开转专业限制。武汉大学明确规定从2024级学生开始“院内专业可自由选，转出学院不受限制”；上海交通大学开放灵活的转专业政策，转出“零门槛”，大一、大二、大三多次可转，校本部、医学院可互转。

对于这些学校的招生新政策，公众普遍持欢迎态度，认为这是尊重学生个性发展、尊重学生选择权的积极改革。但也有人担心新政策无法做到冷门、热门专业的生源均衡，最终难以真正落实到位。

针对公众关心的问题，《中国科学报》专访了武汉大学本科生院院长吴丹。

“自由转”是“理性转”

《中国科学报》：从2024级学生开始，武汉大学把选择权交给学生，院内专业可自由选，转出学院不受限制。可否介绍一下这样做出于何种考虑？

吴丹：我们实施这一政策主要为了更好地支持学生个性化发展，激发学生学习主动性和创造性。建校以来，武汉大学始终秉持尊重学生意愿、鼓励学生个性化发展的人才培养理念，注重以兴趣激发学生的学习动力。今年，我们在原有政策基础上，进一步赋予学生更大的专业自主权，将选择权交给学生，引导学生找到与自身能力、兴趣相匹配的专业方向，进一步提高人才培养质量。

《中国科学报》：“院内自由转”中的“自由转”是否可以理解为随心所欲地转？

吴丹：“自由转”是指相较以往更便捷、更顺畅、更遵循自身意愿地转，并非盲目乱选或乱转。我们希望学生充分根据自己的人生目标、职业规划，结合特长、兴趣和爱好，理性选准适合自己的专业，而非一味追求热门专业。

很多学生在学习初期对所学专业的认识相对局限。新生入学后，各学院会从科学、理性的角度帮助学生全面了解所学专业，引导他们找到适合自己的专业方向。

事实上，武汉大学此前就允许学生转专业，2024年本科生转专业成功率为65%。今年政策调整后，我们会更尊重学生的意愿，更灵活地把选择权交给学生，让每个人都能在感兴趣的专业学习，在热爱中学有所成，练就经世致用的本领。

《中国科学报》：2023年以前入学的学生也可以“自由转”吗？

吴丹：这项政策是从2024级新生开始的，在2024级新生中全面执行。至于老生能否“院内自由转”，我们鼓励有条件的学院先行先试。

“追热门”不如“追热爱”

《中国科学报》：为保证相关政策的实行，武汉大学制定了哪些具体措施？执行中，如何打消一些专业、院系的门户之见，确保学生顺畅地转进、转出？

吴丹：我们规定院内专业调整应充分尊重学生的兴趣和意愿，原则上不得设置限制条件。而且，武汉大学有“大类招生、大类培养”的传统，2023年更明确同一招生或培养大类学生入学后，至少前3个长学期的培养方案、课程一致。换言之，同一招生或培养大类中的不同专业，前3个学期学习的课程是一样的，后面才涉及专业分流。这为“院内专业自由选”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此外，我们也明确了跨学院转专业的办理程序，这项工作将在各学院和多个职能部门的协同配合下进行。在各学院准确分析培养规模上限、接收转入的基本学术要求、接收人数信息等工作基础上，学校组建培养规模审核小组，全面统筹跨学院转专业工作，保证工作的平稳进行。

在政策制定过程中，我们也经过多轮论证，广泛征求了学生、院系和相关职能部门的意见。应该说，武汉大学有着较好的工作基础，我们之前的政策就规定学院不得限制符合转专业条件学生的转专业申请，每年也有相当比例的学生申请转专业成功。同时，我们有着实施了很长时间的辅修管理政策。这些都促进了专业间的交流。

《中国科学报》：有人担心“自由转”致使学生扎堆热门专业，冷门专业无人问津，对教学秩序造成影响。对此，武汉大学有何应对之策？

吴丹：方案制定时，我们意识到“自由转”可能会带来一些潜在问题，比如学生可能倾向于选择热门专业。为此，我们将从两个方面加以应对。

一方面，我们将加强对各专业的宣传和介绍，帮助学生更全面地了解不同专业的特点和发展前景。比如，在学生的实习实践上，各学院会组织学生到与所学专业相关的企业走访、实践，加强学生对专业的认知，我们称之为“认知实践”，以此帮助学生更好地了解自己的专业。

在大类培养的过程中，各学院会安排专业导论课教师对各专业进行解读，让学生对不同专业有比较正确的认知。理论和实践两方面结合起来，学生会对自己到底想学什么专业，以及是否要转专业作出更清醒、理性的判断，不至于一窝蜂地追热门。

事实上，专业的冷和热从来不是固态的，而是始终不断变化的。最好的“热门”不是外在的“火热”，而是内心的“热爱”。

去年年底，武汉大学发布数智教育白皮书。我们开始尝试通过数智赋能的方式构建专业知识图谱。我们希望通过专业画像，让学生了解相关专业的整个知识体系、学习目标，相关专业要培养学生何种能力，未来就业市场如何，以及要学这个专业需要具备哪些方面的基础等。

另一方面，我们将继续优化课程设置和教学资源配置，努力提升冷门专业的吸引力，让“冷门”不冷。

我们综合分析研判，转专业新政策出台后，学生转专业成功的概率会有所提升。但我们也预计提升的比例在可承受范围内——通过一系列引导、介绍，学生会有较理性的判断，会严肃、谨慎、负责地对待转专业这件事。

“求稳妥”也要“敢探索”

《中国科学报》：在很多高校，不同院系、专业的高考招生录取分数线有所差别。有公众担心进校后“可自由转专业”会影响公平，你对此有何评论？

吴丹：我们理解社会上对转专业公平性的关切。对此，我想介绍两个情况。其一，武汉大学本科生招生施行“大类招生、大类培养”，一般一个学院的所有本科专业会被划为一个大类。这意味着同一招生或培养大类对学生的录取分数线、录取要求是一样的。因此，“院内专业自由转”并不存在不公平的问题。

其二，对于跨学院转专业，我们在制定政策时已充分考虑到公平性问题，并在文件中按照教育部、省级教育行政部门以及学校相关规定，明确了不能转专业的情况，如强基计划、定向就业学生等。对于跨学院转专业，我们实行审核制，学生需要达到一定的学术要求才能获准。当然，对符合要求学生的跨学院转专业申请，我们会在接收学院条件具备的前提下予以通过。

《中国科学报》：武汉大学在转专业新政中，有无参考国内外高校的先进做法？

吴丹：政策制定过程中，我们进行了充分的调研和论证。我们发现，近年来，国内很多高校都在探索灵活的转专业政策。我们也在持续关注国内外高校的先进做法，并将在之后的转专业工作过程中不断借鉴吸收。

我们的一个朴素认识是，高等教育归根到底是一项“育人的工作”，任何新政策的出台都可能引发一些担忧，也会遇到需要解决的问题，但只要对学生成长有利、对提高人才培养质量有利、总体可控，就不妨先做起来再说，努力成全学生的梦想和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