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里的春天

本文转自：嘉兴日报

■孙志强

春天是生命力最旺盛的季节，春菜争鲜，鱼肥螺嫩，菜市场上早已是一片春鲜的天下，等了一冬的嘉兴人，都迫不及待地想把春味都尝遍。

立春刚过，鲜嫩翠绿的荠菜就捷足先登被摆上了蔬菜区的“C位”，“马大嫂”们纷纷抢先争购，回家裹馄饨、包包圆以飨家人。

接着登场的是香椿。香椿素有“树上蔬菜”的美誉。香椿炒鸡蛋、凉拌香椿芽、香椿拌豆腐都是时令佳肴。香椿含有香椿素这一独特的芳香族有机物，可健脾开胃，增进食欲。在各色春菜中，香椿以其物以稀为贵而身价倍增，因而被戏称为春菜界的“爱马仕”。虽然价格不菲，但嘉兴人都好这一口唯一的木本春菜。

春风一吹，马兰头、茼蒿、莴苣、蚕豆瓣、螺蛳、蚬子、鳜鱼、春笋等纷至沓来。整个农贸市场处处洋溢着春天的气息。卖春菜的菜摊几乎是一家挨着一家，连老太、老头也在菜场的自产自销处售卖还沾着雨露的薹心菜，吸引了不少顾客驻足挑选。

在人声嘈杂的菜场里面，人最多的地方一定是那几只充氧泵嗡嗡作响的河鲜摊。一字排开的大鱼盆内，有六七斤的大头花鲢，有大嘴尖鳍、斑纹美丽的鳜鱼，有银背上布满黑色小斑点的鲈鱼，还有不安分守己的乌背鲫鱼等。春江水暖，你只要逛过了鱼儿满盆的那一溜河鲜摊就知道，春江鱼的那一口鲜，是一首写进嘉兴人骨血里的“春江花月夜”，所以，这春天的菜场，也应看作是一条春潮涌动、鱼群在其间律动的春江。

春天的菜场里最价廉物美的当数螺蛳、蚬子。“三月螺，抵只鹅”，主妇们精心烹制了酱爆螺蛳、上汤螺蛳、清炒螺蛳、香辣螺蛳，从螺壳中嗍出鲜美无比的螺肉，简直就是从壮丽的春天交响曲中响起的一串鲜活的音符。用新鲜嫩绿的韭菜炒蚬肉，碧绿嫩白，鲜香美味，秀色可餐。一筷一口，便将那活色生香的春天惬意地吃到肚子里去了。

嘉兴人进入大规模的吃笋模式，基本是从接收到惊蛰雷响的信号开始的。那些笋衣上沾着黄泥的山毛笋，只只又白又肥，连笋篰头都嫩得可以掐出印来，咬上一口，脆嫩鲜甜。

时间到了清明前后，山毛笋的口感开始有点硬了，本地的杜圆笋此时正好大量进入了市场，嘉兴人终于迎来了吃笋自由。著名的腌笃鲜是少有的人间美味，对酷爱美食的老饕来说，那简直是爱不释“口”。

“兵来将挡，笋来肚囤”，再多的春笋进了嘉兴城，都会马上变成一盘盘的油焖春笋、雪里蕻炒笋、春笋烧鱼、酱肉蒸笋。如此的食笋成性，好像每个嘉兴人的身体里都藏着一只熊猫。

春天的舌尖，始终绕不开“鲜”这个主题。春是一把马兰头，春是一条春江鱼，春是一株竹园笋，春是一种竞相争荣的生命精神。让春鲜的滋味立上舌尖，放任被春天解放的味蕾，一口“鲜”一口“嫩”地把春菜吃进肚子里，这就是嘉兴人乐迎春天的仪式感。

嘉兴人在春天里最忙两件事：一是忙着赏花，另一件是忙着“吃春”。逛逛春天的菜市场，提一篮“十里春风”回家。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尝尝春菜，嗍嗍螺蛳，咪点小酒，聊聊家常，这或许就是不少嘉兴人的春天至美了。

烟火气最浓的菜市场是春天里万物发荣滋长的缩影。正如诗人黄惜缘所云：“谁道姹紫嫣红春独具？只此满园青绿惹春意。莫问春时烟火何处浓，恰逢人间菜市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