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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通辽日报
□张淑清
柳绿花红,布谷在树间一叫,村子就亮了,把天空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一片瓦蓝瓦蓝的湖。父亲在河里挑一担水,先浇一浇他的秧苗。风一下一下扯着绿油油的秧苗,发出沙沙沙响声。
村子里有上百亩稻田,堤坝旁紧挨着一条河,河没有名字。父亲喊它东河套。在村庄东面嘛,我们也跟着喊东河套。要不是东河套一年四季长流水,稻田早就干枯了,何谈秧苗和稻穗?大家都感恩东河套。
我家的稻田,左边是邻居二哥家的,右边是前院三叔家的。那会儿,父亲也年富力强,与三叔二哥搭伙插秧,谁也不吹亏。插秧,不是随随便便就来。得看个好日子,民间说得黄道吉日。父亲比三叔二哥年长,几个脑壳挤在一块,让父亲拿主意。哪天插秧,什么时候起秧苗?父亲沉吟片刻,从兜里掏出烟荷包,搓一抹烟叶,码在烟斗里,二哥屁颠屁颠弯下腰,火柴划着,他俩不抽烟。蹲在那儿,等父亲的下文。父亲掰着指头,算了算,四月十八正好。
先插谁家的?三叔不吱声,二哥扫了眼街上来来去去的自行车也不作声。父亲心里明镜,他俩都不肯落在后面。为什么?唯恐下一场春雨,春雨没落之前,秧苗下地,那就得力了。父亲看过墙上的日历表,下周有雨。春雨贵如油呢!既然让父亲做决定,父亲也不好自私,大大方方,拍着胸脯说,我最后插秧,至于你们谁先来,要不,抓阄。
三叔说,大哥,你都高风亮节,俺再得寸进尺就不对劲了。二小子先来,他老婆坐月子,也没空来帮衬。
二哥说,别介,这不是理由,三叔,就你了。咱几个先插完你家的两亩地,再插大叔家的,我随后,三人行,小的受苦嘛。
父亲听出二哥内心还是不悦,当即站起身说,好了好了,别争了。我靠后,你们先来。干活!
四月十八这天,一早,父亲就下田了,他挑水润好秧苗,吩咐母亲烙一锅韭菜鸡蛋饼,盛一壶水,煮几枚鹅蛋,一会带到稻田。母亲诧异,今儿是给三叔家插秧,咱带什么吃喝?父亲剜了母亲一眼,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吃点喝点,又少不了一块肉。他三婶最近闹腰疼,做不了饭,你不知道啊!母亲就噤了声,默默去做事。
三叔比父亲来得早,他将两亩池子储满水。搂耙摊平稻田,找来一根绳子,两头分别系上两根木条,规范出两垄行距。麻雀落在堤坝,叽叽喳喳。风不大,吹起三叔的确良褂子衣摆,呼哧呼哧的。父亲挽起袖子裤管,给三叔挑秧苗,二哥来时,父亲把秧苗挑进田里一大半了。
母亲左手拽着我,右手拎着竹筐,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韭菜鸡蛋饼,七八个鹅蛋,一壶井水。几瓣紫皮蒜,一坨梨干。母亲虽然不服气,也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安排。
池子里的水,有些凉,一踩一个深坑。父亲和三叔一前一后,二哥在第三,母亲第四,我尾随在母亲身后。秧苗在我手里,机械、木讷、呆板。我捏一簇,往绳子笔直的垄上插一朵。一朵一朵绿色的云,在水面伫立着,矜持害羞,像个黄花大闺女。父亲是老庄稼把式,插秧的速度在村子里无人能比。父亲插秧,怎一个快字了得?你眼睁睁看着秧苗飞出他手里,转瞬在水上尘埃落定。只秒秒钟的事情,待我们吭哧瘪肚,插完两垄秧苗,一回头,父亲都完工第二个来回了。三叔和二哥也甘拜下风,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追不上。我呢,早已造得浑身泥巴,嘴巴额头都是泥。母亲看我窘态,禁不住咯咯咯笑。燕子们也来集群,组团取笑我。我哼一声,发誓等我长到父亲那么大,插秧比父亲快几倍,信不信?燕子仍旧聒噪,风在笑,花在点头。父亲不信,二哥不信,母亲说,你把书读好了,什么都有了。我撇撇嘴,说,我不光读好书,插秧也要远超你们!
插完一池子秧苗,太阳有点晃眼,气温上升。肚子叽里咕噜叫了,几个人坐在堤坝,面前摆着韭菜鸡蛋饼、鹅蛋、梨坨,一壶水。吃着香喷喷的荞麦面韭菜鸡蛋饼,喝着清澈纯净的井水,就着一丝一丝的暖风,听着山野大地悦耳的鸟鸣,那叫一个惬意,幸福。
插完三叔家的秧苗,中午在堤坝的杨树底,依着杨树打个盹,和蚂蚁亲近亲近。醒了,开始干下一家,二哥家。二哥小精明,也没找人帮衬,搭伙儿,找别人岂不是赔本买卖?二哥不傻。说来说去,就父亲亏大了,搭上母亲不说,连我一个十岁孩子也赔上。妥妥一个泥猴子,我不干了,父亲难得和颜悦色地许诺:干完活,给你五毛钱。我认真想了想,五毛钱不是小数目,能买五只麻花,如果买水果糖,天呐!一毛钱十块糖,五毛钱五十块糖,够我在同伴那炫耀一阵了。干就干,又不是上刑场。好歹挨到二哥家插完秧,天也暗了下来,一弯新月泊在树梢。风干的衣服,疙疙瘩瘩的,抽在后背,生疼生疼。身子像灌了铅,走不动了,哪块肉都疼。回到家,也没吃口饭,碰着枕套,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落了一场雨。雨不大也不小,三叔和二哥的秧苗,又被及时雨淋漓酣畅地喂了一遍。父亲还能说什么?母亲唠叨了几句,也作罢了。
轮到我家插秧时,起风了,五级风,太阳老高了,三叔与二哥姗姗来迟。父亲叹了口气,话到嘴边咽了回去,这场戏无论怎样也得唱完。那一年,我家的水稻,亩产最高。三叔和二哥的稻子却低产,收割时,父亲没打扰他们,我们一家人白天割稻子,月亮下将稻子背到玉米地,摊开晾晒。稻子运到场院,我和父亲晚上就守着一堆稻子睡觉,脱粒机开进村子,三叔二哥没喊自到,都有稻子,合作着把稻子脱粒,归仓。
我到小城读中学时,村子的河套就憔悴了,瘦巴巴的,没有水浇灌稻田,秧苗死亡率高,人们一合计,索性把稻田改为旱地,种一茬玉米、大豆、红薯。
时光不复返,父亲也白发苍苍了。没事的时候,父亲会和我们回忆一下曾经的插秧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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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照生成时间:2023-05-04 09:4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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