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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社拉萨2月7日电(记者洛登、普布次仁)二月初,记者深入唐古拉山腹地,深度体验了这里狂啸的风、凌厉的雪、严峻的高。看到老场景,又有新感悟。
气象记录显示,唐古拉地区平均每年有140多天为大风天气,平均气温在零下2.8摄氏度,极端最低气温零下36.6摄氏度。每年10月中旬至次年5月中旬为积雪期和土壤冻结期,也是干旱的刮风期。
在唐古拉山腹地行驶的采访车队(2月2日摄)。新华社记者 普布次仁 摄
夜宿唐古拉,大风昼夜不歇。一到白天,放眼全是流沙般的风吹雪。在这里,没有树枝摇曳,只有风声呼啸。放牧点上的炊烟刚出烟囱,便被狂风卷走消散。电线杆附近,几只乌鸦扑腾双翅,数次尝试落脚,都难以成功,只好顺风飞走。
在海拔5231米的唐古拉山口,风是“有形”的。雪借风势、风赋雪魂,大风将白雪横吹过来,猛地扫过全身。此刻的风是钻进衣领的飞雪,是刮疼脸庞的刀片,还是流淌在公路上的轻纱。
探访长江之源,前进路上风雪交加,能见度仅有10米左右,分不清天地。车窗外,延伸向前的电线杆,成了唯一能捕捉到人类活动的痕迹。因为没有手机信号,它们成为让人心安的导航。
引向唐古拉山腹地的电线杆(2月2日摄)。新华社记者 洛登 摄
同行的巡护车车斗里,铁锹、镐头、扳手、拖车绳是必备品。“因为陷车是这里的常事,这些东西能救命。”巡护员仁青加措说。
走戈壁、趟冰河、冲雪坡,基本就是我们的“路”。一望无垠的雪原中,凶险会随时袭来。
途中,需要穿过冰面覆盖的沱沱河,这是前往对岸雪坡的必经之路。采访车行至冰河中央,一阵冰裂声中,车辆四轮陷落,全车人被困。由于不知道河水深浅,又担心车辆下沉,大家只能轻手轻脚查看情况。半个多小时后,在同行车辆的拖拽救援下,采访车得以脱困。“如果轴承被硬冰顶坏,那咱们就只能困在这儿了。”驾驶员罗布次仁心有余悸地说。
脱困后,前方的雪坡又是另一道坎。冲上齐腰积雪,采访车左扭右扭地爬行。但才到半山腰上,数辆车先后趴窝,车上人员只能再次下车,踏雪爬山。此时距离天黑只剩4个多小时,仁青加措提醒:“再不掉头往回走,天黑迷路,就出不去了。”
仁青加措说,这里的雪很任性,毫无征兆地下一场暴雪是常事。考虑此前车队深陷雪窝,相互救援过六七次,大家决定返程。冷峻的雪原,最终把我们挡在离“长江第一滴水”纪念碑仅约3公里的山坡上。
此时,气温已是零下20摄氏度,海拔高度5352米。
行进在唐古拉山腹地,就像屹立于山顶。这里的山,褪去的是壁立千仞的锋芒,留下的是连绵起伏的雄浑。同事曾这样形容:“这里没有山,因为我们已经在山顶。”
天地间,只有云和山,山脊线连着天际线,云像一面巨大的墙,横亘在前。
唐古拉山腹地的雪景(2月2日摄)。新华社记者 洛登 摄
唐古拉的高,镌刻在人们乌紫的嘴唇、凹陷的指甲、黢黑的脸庞上。海拔高、气压低、氧气少,是对生命的严峻考验。
5000多米的高海拔,造就极地高寒,也带来单调乏味。目之所及,大地除了白,就是黄,很难见到人影。记得20年前,第一次深入无人区时,看到成群的野生动物,同行者会兴奋地叫起来:“快看,那儿有藏羚羊,这边还有野驴!”采访结束,走出无人区,便又喊着:“人,那儿有人!”
唐古拉山腹地的藏羚羊(2月2日摄)。新华社记者 普布次仁 摄
在车队行进途中,不时看到成群的藏羚羊,这里是它们的家,也是其他野生动物的乐园。长江的源头,让唐古拉的高,增添了更多的生命韵味,滋润着广袤地区的无数生灵。
吟唱牧歌,是牧人们一种浪漫而虔诚的选择。行进在唐古拉,我们仿佛听见牧歌随风雪而来,激荡在旷野,回响于人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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