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我冒险买回了六十斤大米

本文转自：山西晚报

过年是我国的一个重要传统节日，因此，美食在这个节日里唱着主角儿。但此一时彼一时，在那个物质还不富裕的年代，过年能吃上一顿或两顿拉面，就算是美味了。

还有一种美食，是很多人从未吃过的，那就是大米。我23岁那年，也就是1977年，即将过年时，从一个亲戚那里听到一个消息，说河南省的某个村子卖稻子，但价格不便宜，每斤4角钱，还需要熟人介绍。

我听后心里琢磨，4角钱也真够贵的，每天出一个工才挣3角钱，还不够买一斤大米。但又一想，贵就贵吧，稀缺的东西不贵才怪呢。

和妻子商量后，我决定去买几十斤，过一个奢侈的年。但当时家里只有8元钱，于是我便让妻子回娘家借，她母亲把零钱凑在一起，也仅凑了6元钱。我又向两家邻居借了10多元才凑够买60斤稻子的钱。向邻居借钱时，为了避免“资产阶级贪图享乐”这顶帽子，我隐瞒了借钱的用途。

头天晚上，我和队长请了假，谎称自己腹痛，不能出工。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趁着人们都还没有起床，就拿着扁担和口袋出了村。翻山越岭，过了沁河，来到50多里外的河南济源县克井公社的一个小村子，找到了妻子的一个本家姨妈，经她介绍买到了60斤稻子。临走时，会计和保管一再叮嘱，路上如果有人问，就说是在亲戚或朋友家买的。看着他俩神秘而又严肃的表情，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有太在意。

返回时，快到离山西最近的一个村子时，有两个中年男人拦住我，问我挑的什么东西？我答稻子。他们问在哪儿买的？我答在某某村姨妈家买的。他们说不管你在哪儿买的，没收！我问为什么？他们说河南的一粒粮食也不能流入山西，还说是政策，并让我把稻子挑到大队，每斤作价3角。

我一听，这叫什么话，这不是乱弹琴吗。再说，没收了每斤给3角钱，不就赔了本吗？我当时就想急眼。不过面对两个人，我也毫无办法，何况人家说是按政策办事。但我又想，那政策怎么能不统一呢？想到这里，我觉得他们不可能是集体指派的人，或许就是小混混想占点小便宜而已。可无论如何，他们拦着，就是走不了。

看天色已睌，我更加着急。忽然灵机一动，把口袋里仅有的1元5角钱掏出来，笑脸送上。果然，二人相视了一下，其中一个说，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走吧，如果路上有人问，就说没有碰到检查。我心想，这不就是“拦路打劫”吗。

回到家里已是半夜，妻子还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等着我。

第二天黑夜，我们点着灯笼在碾子上脱稻壳的时候，不时有过往的人问碾的是啥东西？我和妻子吱吱唔唔也不敢说明。

这个年过的真好，全家人第一次吃上了大米饭。

改革开放后，大米已经不再是紧俏商品，走上了千家万户的餐桌。如今，商店里各种品牌的大米琳琅满目，曾经的稀缺已成为历史，更不会有人把大米再当作过年的美食了。

王满堆（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