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夏宝飘香季

本文转自：运城日报

又是夏宝飘香季

■王鹏举

北解村委会门前有一条两三百米长的大街，大概是我们整个县城里最具烟火气的街道了。下午四五点后，除了一些冒着热气和油烟的特色小吃之外，各种当季水果的摊位摆满了街道两边，从樱桃、油桃这些本地特产到菠萝、柑橘等外来水果一应俱全，叫卖声混合着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路过的人们，大约是禁不住这人声鼎沸的诱惑，纷纷停下车，来到摊位前，在和摊主讨价还价之后，拎上几个新鲜的时令水果，举着手机扫码支付，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流畅丝滑。这种扑面而来的市井既视感，让小城充满了温馨舒适和琐碎可爱。在林林总总的水果中，西瓜无疑是占据“消费C位”的，它是对抗漫长而沉闷的暑热最让人迷离、最具杀伤力的利器，没有之一。“下咽顿除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文天祥的这两句话，从诗人视角道出了西瓜的正宗滋味。

两周多前，领着大旺经过这条人气爆表的街道的时候，就听到了夏宝西瓜的叫卖声，“夏宝西瓜，绝对正宗，先尝后买，十块钱四斤”。这种鲜亮而浓郁的万荣土话，被灌注在电喇叭当中之后，余音袅袅，久久不绝。我往堆放着滚瓜溜圆夏宝西瓜的工具车上一瞥，赶紧拉着大旺急速离开。因为妹夫在王显村种的夏宝西瓜此时还没有开园，“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的”的酸味油然而生。

直到夏宝西瓜的叫卖从“十块钱四斤”喊到“十块钱五斤”的时候，我的心里再也无法平静，甚至有几分急不可耐。好比在考堂上，看到别人交卷，一个两个不打紧，三五个也无所谓，而大部分人都起身交卷，且每个人的脸上还飘荡着那种稳操胜券、洋洋自得的表情，你还能沉得住气、从容作答吗？都说市场如战场，你占不了先机，后面还有机会取胜吗？

昨天一回到村里，我就迫不及待地开着电三轮跑了五里地赶到妹夫的瓜地。停下三轮车，脚踩在两排瓜棚中间的通道，感觉一股热浪顺着裤腿儿直往上蹿，估摸着此时的地表温度应该在40度以上吧。这要是摔上一跤，估计烫伤比擦伤的后果都还要严重。这样的天气，不要说在瓜棚里干活了，就是在这空地上站一会儿，分分钟都要被晒成“干儿”了。妹夫养了两条狗，一条看到有人来也跟着跑了过来，“汪汪”几声就回去歇凉了；另一条，干脆躲在阴凉处没出来。天热得让狗狗都快要忘记自己的职责了。

大中午的，只有妹夫一个人在瓜地。他从远处过来，我看不清他的面庞，却能感觉到他走路时都快要飘起来了。单薄的身子更加干瘦，不过精气神倒还不错。他把我引到两头透风的凉棚下面，一下子觉得像是换了人间。

刚坐定，妹妹就开着电三轮过来。印象中好像没见她开过车，但她风风火火的样子，俨然一个老把式。我的视力不太好，妹妹下了车走到跟前，我才看清了她饱经风霜的模样，瘦得我都有点儿不认得了。

“是瘦了15斤……”妹妹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漫不经心。

我却惊讶得几乎跳了起来。15斤，这放在身上该有多大的一块呀。这哪里是种瓜卖瓜，简直就是虐待身体呀。我身边熟人和同事，午饭限量晚饭不吃，早起跑步晚上锻炼，一个月能减上三两斤都算是奇迹了。

今年是他们种夏宝西瓜的第四年。他们就像输红了眼的赌徒，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一次次地加大筹码。头一年种了15个棚，说是辛苦的，结果到第二年却增加到40个棚，最忙的时候把两个人都累虚脱了。到了第三年，也就是去年，他们再次挑战自己的极限，咬咬牙增加到60个棚，还是两块地来回跑，其中的辛苦辛酸可想而知。今年说不干那么多了，说人要紧身体要紧，结果一把地包到手，就又种了57个棚。在他们这些最早“吃螃蟹”的几个瓜农年复一年的带动下，夏宝西瓜已然成为王显村继红富士苹果之后又一个新崛起的产业品牌，甜蜜的事业越做越大。

从正月里的栽苗，到随后的掐尖授粉拉蔓标记，一百多天的时间里，一株西瓜苗跟前要跑多少回，没有人能记得清；每天从第一个瓜棚到最后一个瓜棚要走多少路，没有人能数得清；每年卖了瓜拆了棚说来年再也不种瓜了，结果到了第二年仍原鼓旧槌照样侍弄起西瓜，也没有人能解释得清。

临走的时候，妹夫带我走到近处的一个瓜棚，说今年的瓜管得好也成得好，每个瓜都在十斤上下，匀匀称称的，肯定好卖。说到这里，他那黝黑而朴实的脸上，挂着幸福的满足。

“哥你不用操心，打搅了几年的瓜贩子这些天都来电话了，要订咱们的瓜，”我都开上车了，还能听见妹夫兴奋的声音，“再有不到十天的样子，咱的夏宝西瓜就要开园啦！”

开园了就能卖钱了，卖钱了就见到回头子儿了。相对于前期的真金白银的投入和起早贪黑的付出，回头子儿，大概是这会儿最让人开心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