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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舒畅
我在鲍家屯寨墙外的水碾房前拍下了一个屯堡妇女的背影。穿着的还是600年前的凤阳汉装,长衣大袖,丝头系腰。河风掀动她的衣角,她不疾不徐,越走越远。
视觉编辑说她很喜欢这个画面。我想它打动人的,应该就是背影——600多年历史的鲍家屯,也如同一个王朝的背影,军屯往事的背影,“只把他乡作故乡”的背影。衣衫虽如旧,人事已代谢。
妇女经过的河坝,还有水碾房,就是被水利专家誉为“袖珍都江堰”的鲍家屯古水利工程。600多年前明洪武年间“调北征南”落户此地的鲍家屯先祖,究竟是怎样的智勇双全。除了驻军身份,他们还是建设家园的一把好手——为使鲍家屯村寨周边农田安然无恙,让自己衣食无忧,他们结合河道与村寨农田的地形地貌,着手修建了这个至今仍在发挥作用的泄洪抗旱工程。水仓大坝、鱼嘴分流大坝、回龙坝、水碾坝……每一道都是天人合一的智慧。鲍家屯及周边村落千余亩稻田,因此连年旱涝保收。
水碾房据说产生于清朝中期,它利用拦河坝上下水面落差形成的水能变为机械能,加工大米与小麦磨成面粉。就此被解放出来的劳动力们投入到商贸等其他产业中,使鲍家屯人很早就享受到机械化的甜头。村里那些米贩子、做面条卖的生意人,也因此有了致富平台。1972年通电后,水碾房光荣退休,渐成危房。2007年中国城市科学研究会首席专家、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家委员会委员鲍世行与中国水利史研究会秘书长教授谭徐明两人本着“修旧如故、以求其真”的原则,组织修复其功能,2011年荣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亚太遗产保护“卓越奖”。
站在水碾房所在的田野中遥望大树背后的村寨,哪怕如今参观者众,鲍家屯也还是充满世外桃源的既视感。春天的时候,这水碾房前一大片油菜花海。《大西桥镇志》中这样记载鲍家屯的村名由来:“明洪武年间,该村住有土著居民,地名叫作‘帚箕坝’”——原生地名太草率,不过大概跟以前农村给孩子取名一样,越漫不经心,越茁壮成长;志书中又说“鲍姓祖先征南留遗此地,更名为‘杨柳湾’”——这又让人想到“杨柳岸晓风残月”,欲说还休的离情别绪,欲罢不能的江南风情;清初村子改名永安屯,很有战乱暂歇中的岁月静好;随着原本的鲍、汪、昌、许、江五姓居民中鲍姓人口猛增,昌、许、江3姓外迁,由鲍姓主宰村事,最终有了“鲍家屯”之名。
村名的更替里蕴含着村落的命运,虽然取名的事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了算。取名的人消失在历史的尘烟里,而村落的名字留了下来,像在做关于村落命运的惜字如金的诉说。
带领我们参观鲍家屯的是村委会工作人员鲍安凤,从2014年以来,她一直在给游客们当“讲解员”。和正规讲解员相比,她没有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和中规中矩的讲稿,一口屯堡话有时会让我云里雾里,连猜带蒙;但我又着实更喜欢这样一个村落主人带着无限骄傲和激情地讲述,她根本不用背讲稿,因为那就是她们的生活。
在志书和任何景区介绍里没有的细节,也会被她在聊天中信手拈来,比如她说以前村里的人们洗澡,女的在大菁山,男的在大菁山下的小龙潭——也就是女的在上游洗,男的在下游洗,“女尊男卑”,她笑说鲍家屯的祖先在明洪武二年(1369),朱元璋“调北征南”的诏令之下,由安徽歙县棠樾村迁移而来,“棠樾村就有女祠,那时亚洲唯一的女祠。”我们也笑,表示听懂了:当年鲍家屯在洗澡分区上的“女尊男卑”,是“母胎原生”,属于“家族遗传”。
和其他屯堡村寨一样,鲍家屯的建造也集军事堡垒和日常生活功能于一体。但鲍家屯的村寨布局仍然让鲍安凤很傲娇,因为“我们这里是罕见的有中轴线的村子。”这条中轴线由南向北,经屯口—瓮城—汪公殿—大佛殿—关圣殿—练武场—鲍氏宗祠—振威将军陵园贯穿,强调中轴对称和主次分明。
古时的军事防御功能,在鲍家屯的内、外八阵的布局上一目了然。几百幢坚固的石头房屋和巷道构成的“内八阵”,包括青龙阵、白虎阵、长蛇阵、雄狮阵、玄武阵、金鱼阵、鹿角阵、火牛阵,一溜名字听起来就让外来者瑟瑟发抖,仿佛瞬间已经深陷“迷魂阵”;“外八阵”则是利用寨墙外四周的山峰和河道,以石墙、碉堡、岩石、壕沟和河沟构筑成的八道外围防御阵地——又要安全地活着,又要安适地生活,这可太难了。《黄帝宅经》里“以形势为身体,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的理论,在鲍家屯这里得到落实。它后有靠山,前有流水,侧有护山,远有秀峰,筑基宽坦,水口紧锁,与环境融为一体,同时又具备实用功能和个性色彩。600年之后,承载并沉淀着“大时代里的小人物”的命运和情感的它,俨然已是一件被时光和历史塑造的“大地艺术”。
在古水碾房前那个让我过目难忘的背影,腰上那条黑色丝带就是鲍家屯专有的服饰——丝头系腰,在《大西桥镇志》中有专门记录。1369年鲍姓入黔始祖鲍福宝携家眷来到鲍家屯时,女性们带来了老家安徽歙县的明代汉服丝头系腰,视为珍品保存。而经年累月的离乡背井之后,传统手艺命悬一线,直到清雍正六年(1728),鲍氏十一世祖鲍大千,自费单人徒步,经湖南过江西,到达安徽歙县棠樾村鲍姓本家,目的是学会丝头系腰的编织工艺,并将之带回鲍家屯。这段历时3个月,行程5720里的漫漫路途,鲍安凤说鲍大千走了两次,第二次是为“查缺补漏”而去的。她说因为这门手艺,十一世祖鲍大千在子孙后代心中有着至高声望,直到今天,鲍家屯的人们逢年过节都要祭拜他——这位把江南的传统技艺,把谋生的饭碗,更是把“不相见自难忘”的故乡和“斩不断理还乱”的乡愁植入他们生活中的鲍氏祖先。
我再次庆幸给我们讲述鲍家屯的不是职业导游。和背讲稿的距离感相比,鲍家屯的村民自己讲述几百年前的祖先时更满怀情感,就像在讲述一个大家庭里家庭成员的故事。在这个重视宗族和家谱的屯堡村寨,世代延绵的线索和大事件,被清晰地记录在族谱里。其中记录在案的鲍大千把“丝头系腰”带到屯堡的历史,在当下的村民生活中续写——我们在游逛中经过鲍灵平夫妇家,他们制作丝头系腰已经40多年。据说制作一条丝头系腰需要一周左右,用掉半斤丝线,售价1000多元。成品大多卖给附近屯堡村寨的妇女,至今仍被她们穿在身上的600年前的中原服饰,正是以丝头系腰为配饰。托鲍氏入黔十一世祖鲍大千的福,丝头系腰的手艺只在鲍家屯相传至今。如今江南难以寻见的明代衣衫,在屯堡却是日常装束,成为史学家研究明代服饰的活标本。
鲍安凤是鲍氏入黔第22代,据说眼下已经繁衍到第26代了,有的步子迈得快的50多岁就已经当上老祖太。入黔600年,这个姓氏从鲍家屯辐射到贵州各地,现在贵州鲍姓有1万多人。
2010年,鲍家屯20多个鲍氏后代回到安徽歙县棠樾村寻亲,鲍安凤也去了,“在那里我们开了家族会,真正体会到天下鲍姓一家亲。”鲍姓是古老的姓氏,从鲍叔牙一路下来,鲍姓的世代繁衍、开枝散叶,都在族谱中有着清晰的记载。“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这样的追问在鲍家屯大概不是问题;至于“要到哪里去”,鲍家屯那个数百年来仍在工作的古水碾房,仍在发挥泄洪抗旱作用的大坝,仍让人如坠迷雾的石屋石巷间的“迷魂阵”,仍不时就带着大明遗风从你眼前飘过的凤阳汉装和丝头系腰……似乎都在告诉我,这个问题,不必急于回答,时间会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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