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解开连云港双龙汉墓墓主姓名之谜

2002年，连云港双龙汉墓因挖掘出一具仍未腐烂的汉代女性湿尸轰动全国，但男女墓主身份因缺乏有力物证一直存疑。今年，连云港市博物馆与上海博物馆携手，利用最新检测技术解开了男墓主姓名之谜。

“双龙汉墓的发现带有一定的偶然性。”连云港市图书馆副馆长程志娟当年任市博物馆副馆长，对当年发掘的一些细节记忆犹新。

连云港石棚山景区，是宋代文学家石曼卿、苏东坡的宦游之地，自古闻名遐迩。2002年，因游客增多而上山之路崎岖，政府决定在此修建一条山路，工人在作业时意外发现一口棺木。

当年发掘现场

“根据出土的文物比如钱币、印章等，考古人员判断，此墓葬为一座典型的夫妻合葬墓，时间约为西汉中晚期。”据程志娟介绍，当时发掘出的墓葬共有4口棺材，其中2号棺为男主人，头颅骨完好。1号、4号棺较简陋，体积相对较小，可能是妾室。

4口棺示意图

3号棺为一女尸，尽管过去2000多年之久，尸身依旧保存基本完好，皮肤新鲜有弹性，手脚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死亡年龄在55岁左右，身高为1.58米。

汉代女尸复原像

这是继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不腐女尸、湖北荆州凤凰山西汉不腐男尸之后发现的中国第三具保存基本完好的汉代湿型古尸，也是在长江以北地区首次发现。

“淩氏惠平”龟钮铜印

那么她生前是什么人呢？在棺材内部，发现了一枚龟钮铜印，上面清晰地刻着“淩氏惠平”。专家猜测这是她的姓名，“淩”为“凌”的异体字，于是将其命名为“凌惠平”。

汉代时，只有俸禄达200石以上的官员或者诸侯才有资格用龟钮铜印，她不可能为官员，那是否被封侯了呢？

在汉代，女子封侯是有历史的。吕雉的妹妹吕嬃被封为临光候，东海王刘彊（刘秀的儿子）的三个女儿都接受了封侯。也就是说，凌惠平极有可能也被封侯。

此次发掘中，男主人的身份一直是谜。

据连云港市博物馆科研信息部主任赵旭介绍，男墓主的棺椁上刻有字，因年代久远，已不甚清晰，隐约可见“东公”二字。在二号棺陪葬品中，还发现了7件名谒，字迹较为清晰，根据释文，弘农太守、河南太守、东海太守、河南都尉在内的多位高官均派遣属官，来参加墓主葬礼。

“东公”在古代，是指德高望重之人，从吊唁名单更证实了墓主身份不会低于太守，甚至还会高出太守。

另一木牍上刻着“孤子曲（此字有争议）平侯永顿首顿首”，据此专家推测，墓主人极可能是曲平侯永的父亲。

男墓主的陪葬品中有龟钮铜印和桥钮铜印两枚印章，不过，因为锈蚀严重，上面字迹已无法分辨，墓主名字也成了未解之谜。

就这样20年过去了。今年3月，连云港市博物馆馆长江睿得知上海博物馆有一项技术可以检测出印章上无法辨认的文字，即向上海求援。上海博物馆文物保护科技中心文保专家丁忠明采用X-CT、XRF两种无损检测方法对印章的表面成分、保存状况、锈蚀铭文痕迹作了分析，获得最新发现。

“淩舜”龟钮铜印

记者在检测报告上看到：“CT图像结果显示，（龟钮铜印）铁锈下面的文字清晰可见，经文字专家解读为‘淩舜’。”“（桥钮铜印）整体文字仍可辨别，经文字专家解读为‘淩冬君’。”

“淩冬君”桥钮铜印

“我当时看到这个名字，觉得好熟啊。”检测结果让江睿想起了一件往事。

多年前，曾有群众将采集到的一枚龟钮银印捐赠给连云港市博物馆，上面文字就是“淩舜”。由于这一地区曾发现过多座汉墓，因此并没有将这枚“淩舜”龟钮银印纳入双龙汉墓出土物之列。

“可能当天挖掘搬运墓棺的过程中，这件龟钮银印滚落到了路边，后来被群众捡起。”程志娟推测。

经过此次检测，江睿表示解决了三个实质性问题：一是明确了双龙汉墓墓主人为淩舜；二是明确了采集而来的“淩舜”龟钮银印出土地为双龙汉墓；三是确定了双龙汉墓为淩舜与淩氏惠平夫妻合葬墓。

那么淩舜又是谁呢？江睿表示，此前关于男墓主引发了各种猜测，现在可以确定以前的一些推测是不成立的。

同时，印章上明确是“淩舜”，而不是“凌舜”。此前女墓主印章上其实刻为“淩氏惠平”，但现代姓氏只有“凌”，没有“淩”，为了易于公众理解，所以当时称为“凌氏惠平”。

但两个姓是否相同一直有争议。“凌”姓出于姬姓，周武王弟弟卫康叔有个儿子在周朝担任“凌人”的官职，掌管藏冰的事，后来他的子孙就以官名为姓氏。而“淩”的来源则有不种说法，所以如按照印章原文，“凌氏惠平”应当改为“淩氏惠平”。

淩舜的另一枚印章上刻着“淩冬君”，“‘冬君’可能是他的字，但目前查遍了史料也没找到关于‘淩舜’或者‘淩冬君’的信息，所以关于其身份依然有许多谜有待解开。”江睿说。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杨民仆

图片由馆方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