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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耳东陈
编辑/朱婷
运营/小饼干
《烟火人家》里最令kk窒息的一幕:
孟明玮拖着大包小裹远赴女儿李衣锦位于上海的出租屋,“送温暖”的同时对女儿的生活进行零距离掌控。
和弹幕隔空的抗拒与“控诉”不同,kk的生理性不适源于“噩梦重演”——曾经在看猫的摄像头中目睹亲妈拿钥匙开门,私密独立的空间被“闯入者”占据的感受,即便是至亲也足够后背发凉。
在过去的数年中,习惯于控诉“原生家庭有罪”的国产家庭剧里,我们听到的争吵和看见的眼泪也大部分源自女性之间:近的如母女、姊妹,远的如婆媳、妯娌,男性家庭成员要么成功隐身,要么以“调停者”的身份收拾残局,要么被扣上“渣”的帽子做缺席审判。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对,现实生活中你我的日子好像都是这么过来的,就好像北方人理解不了南方的“耙耳朵”,南方人不懂为啥吃席女人不能上桌。看客看过热闹走了,自己也成了生活中的过客,洗洗脑差不多得了翻篇过去,很少有人问:
为什么呀?
《烟火人家》给出了一种可能的回答。
一、困于家庭的母亲
《烟火人家》的总制片人杨晓培在采访里说,这是一个“母系氏族”的家庭故事。这样的定义不止因为它的女性视角、女性主角,更源于它的冲突和困顿产生于明面上的“母系”和隐藏的“父系”之间的碰撞。
乔海云作为大家庭的大家长,给三个成家的女儿定下规矩:回家过年。这就和现实传统中出嫁的女儿要到婆家过年的习俗不同,也奠定了这个家庭特殊性的基础。这种家庭范式远可追溯到白文氏当家后的《大宅门》,近可在《家有九凤》中窥见一斑。当女性当家之后,女性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也就更加微妙。
老大孟明玮作为大姐,理所当然地承担起照顾母亲晚年的责任,她负责买菜做饭出力,菜金从母亲的养老金中出,偶尔两个妹妹也会出钱补贴;老二孟菀青住的不远,隔三差五来探望;老三孟以安远在上海事业有成,逢年过节才回家。从相处模式上来看,也极为符合现实生活中“远香近臭”的父母子女相处模式。
在洞悉整个大家庭的环境后,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孟明玮作为母亲“窒息感”的源头:她陷在两个家庭中,早已没有自我。为原生家庭付出,同时还要面对不负责任的丈夫,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儿李衣锦。她希望女儿有出息,反复将李衣锦和外甥女陶姝娜对比,某种意义上,她希望通过培养一个符合世俗意义上成功的女儿,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弥补和两个妹妹之间的差距。
好在孟明玮的困顿是“自陷”的,她也是幸运的。两个妹妹并未将大姐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当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有用而深陷诈骗的漩涡里,有姊妹拉她出火坑。女儿李衣锦不断的反抗和争吵也令她逐渐清醒,摆脱婚姻的泥淖,不再只为女儿活,开始学会做自己。
虽然作为母亲的孟明玮足够令人窒息,可是看到她能站起来重新过日子,就像看到了那个58岁时选择自驾找回自我的阿姨苏敏,替她长舒一口气。
老二孟菀青的困境源于婚后的小家庭。她的爱情是自己选择,似乎印证了“不被父母祝福的爱情没有好结果”的道理。丈夫爱玩没谱,软饭硬吃,孟莞青不仅要承担小家庭的日常开支,连婆婆修坟的钱都归她承担。
爱情的泡沫消散后,她是为了女儿能有一个完整家庭勉力维持一地鸡毛的婚姻,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为女儿撑伞,老二的母女关系和老大家形成鲜明对照,向大众呈现出女性面对“己所不欲”的一体两面。
二、“出走”的女儿
《烟火人家》里有两代女性的“觉醒”。
孟以安是长辈的觉醒。她应该是90、00后眼中的“梦中情姨”,事业成功的独立女性,对于家中小辈像朋友相处,不说教不规训,关键时刻还能作为坚实的依靠。她承袭了母亲个性中女强人的一面,同时在应对家庭婚姻问题上摸索出更妥帖的行为逻辑。
不自证、不内耗简直是当代女性最值得学习的美好品格,面对前夫指责做母亲不负责不自证,只等他自己发现家中贴着女儿详细的作息时间表;她甚至公开离婚真相,以回击围绕在肖瑶身边的谣言。
毫无疑问的,孟以安在她的那代人中,是清醒且遗世而独立的存在,她的超脱也在无形中影响着另外两个女性。
李衣锦和陶姝娜是同辈的觉醒。这两人也是kk最初在追剧时带入的视点,从90后一代重新审视母女关系,看待母系氏族的家庭生活的起点。作为表姐妹的两人和她们的母亲一样,呈现出一个代际女性的一体两面。
李衣锦的关键词是反叛和逃离,逃离母亲的掌控,世俗的规训。而她面对周到时反复拉扯游移的情感态度同样真实。她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不能挣脱,而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她,何尝不是一样的难以抽离和自拔?
《烟火人家》妙就妙在对于生活和情感上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上没有一杆子打死非要说个是非对错,女性之间动人的链接不止在于互帮互助,更关乎理解包容。到了李衣锦这里,可以确信她不会成为母亲那样的人,但可以理解母亲这样的人,同样是一种成长或释然。
陶姝娜的关键词是野蛮生长,投射在爱中长大的女孩理想范式。和母亲无话不谈能撒娇,打破对于“女博士”的有色眼镜,更过瘾的是谁说女孩就该琴棋书画,肌肉就是力量的美冲破世俗的认定。对于爱情她打直球,勇敢追爱,也勇于面对“男神”滤镜之外没有那么完美但真实鲜活的作为男朋友的张小彦,但就这一点来说,已经十分值得年轻姑娘们与之看齐。
《烟火人家》里,如果说孟明玮、孟莞青的婚姻家庭经历是负责“堵乳腺”的,孟以安、李衣锦和陶姝娜三位女性不同的成长轨迹则是负责“通乳腺”的。女性的需求在她们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时也把她们将自身从原有的环境中抽离出来这个过程的犹豫、挣扎乃至失意真实地呈现出来。
三、母系氏族中的男人
家庭剧中的女性立不立得住,一半取决于男性塑造得好不好。如前所述,不论是现实生活还是艺术加工,男性的隐身或者缺席审判总是长期占据主流视野。《烟火人家》补全了这个空缺,让女性的歇斯底里也好,快刀斩乱麻的抽离也罢,都有个理由和解释,且这种解释不是单向度“男人没有好东西”的痛斥。
男人也是人。
我们骂李诚智和陶大磊是“渣爹”“渣老公”,确实如此。前者沉迷炒股连老婆的工资卡和丈母娘的菜金都不放过,后者除了自己吃喝玩乐没有半点儿对于妻女的责任和担当。
但剧中李诚智有过一段话令kk印象深刻,他说从小李衣锦就是“你们孟家的孩子”,作为女婿没被岳母瞧得上过,作为父亲也没被丈母娘一家认定合格且有用过。
在这里顶锅讨论一种可能:当一个家庭中的女性具备了相当完备的各项能力,男人的作用是否就被简化为提供个“种子”这么简单?当其一而再再而三被排除在家庭生活的一系列的决策之外,是否就意味着已经形成了先入为主的定论:男人无用,久而久之也就产生了破罐破摔的现实?
李诚智和陶大磊虽然对于李衣锦和陶姝娜而言,几乎是“隐形”的父亲,甚至作为父女,在剧中的对手戏都寥寥。然而失能的父亲对于女儿的影响却是潜移默化的。
李衣锦能忍周到家人的种种刁难,是否有一种可能,反而是周到对于家人的在意让她看到了这个男孩子身上的责任感,即便这种责任未必“正确”,却正是她没有从父亲身上体验到的?宛如精密仪器般运转的张小彦和自己想一出是一出的父亲有着天壤之别,在陶姝娜的情感投射中,和父亲相近的男性是否早已被排除在择偶的范畴之外?
《烟火人家》是个万花筒,一半的故事在戏里,还有一半的潜台词在生活本身里,和个人的经历结合,幻化出千般种滋味。但可以笃定的是,它借由一个更加贴近年轻人,或者年轻女性的视角去重新看待家庭中的代际关系、两性关系,乃至职场中的女性处境。所见未必是全貌,所见却一定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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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照生成时间:2024-02-25 00:4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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