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起生活中的智慧和美

本文转自：人民政协报

大学的存在是整个欧洲在诸多领域中取得持续不断快速发展的原因。作为媒介，大学实现了行动探险和思想探险的有效结合。这种组织的成功在之前是无法预言的。即使是今天，人类事物还有诸多不够完美的地方，有时还是很难理解大学是怎么成功发挥作用的。当然，大学的作用也有很多失败的地方，但是，当我们用宽广的历史视角来看整个问题的时候，大学的成功还是不同寻常的而且几乎是始终如一的。

——（英）怀特海

现代大学制度产生于欧洲。虽然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各地区各民族历史上都有过自己的高等教育机构，但是建立在西欧中世纪大学的基础之上，并且逐步形成的学校结构、组织原则、教学体系、学业考核制度、法律地位等，却是现代大学制度的直接先驱。现代大学制度，不仅对欧美经济社会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也对人类的文明进程发挥了重要作用。正如怀特海所说，“大学培养了我们文明社会中知识分子的先锋人物——神职人员、律师、政治家、医生、科学家和文学家。这些一直是人类充满理想的原因，这些理想引导人们去面对各个时代的困惑”。现代大学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传统——理性与多元。理性精神，强调思想的力量，真理的力量；多元开放，强调自由的精神，包容的胸怀，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两个传统使得大学能够实现“行动探险和思想探险的有效结合”，成为思想解放的前沿阵地，成为探索未知的主要战场。现代社会中，无论是科学技术的创新，还是社会民生问题的解决，大学都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怀特海之所以特别强调大学是两代人在一起进行充满想象力的探索的场所，也正是基于上述原因。所以，我们不能够简单把大学视为知识传播的场所，而应该把大学作为点燃年轻人生命激情与想象力，成为思想、探索与创新的摇篮。

学者的作用是唤起生活中的智慧和美，如果没有这些学者的神奇魔力，这些智慧和美可能就被遗失在往日的岁月里。一个前进中的社会需要依靠这三类人：学者、发现者和发明者。它的进步也依赖于这样一个事实，即，社会中的受教育人群由同时具有些许学识、发现能力和创造能力的人组成。

——（英）怀特海

怀特海在这里所说的学者，其实就是指大学教师，我们也可以引申为包括中小学教师在内的所有教师。他认为，教师（学者）的主要作用就是能够“唤起生活中的智慧和美”，把这些智慧和美被学生看见、感受、把握。一个理想的、富有活力的社会需要这些优秀教师（学者），当然也需要发现者和发明者。所谓发现，就是指关于具有“高度一般性的原理方面的知识进步”，这主要是科学家们的工作；所谓发明，主要指根据当前的要求，把一般原理“以某些特殊方式进行应用的知识进步”，这主要是发明家的工作。怀特海认为，大学里不仅仅要有发现者和发明者，但是也需要有学者，需要这三类人的“互相融合”。更为重要的是，他尖锐地批评了当时的大学陷入了唯论文著作的错误泥淖，认为大学里一个最大的错误就在于——“根据署名发表的作品来衡量一位教师的价值”。他举例说，在教师群体中，我们经常可以发现一些非常出色的教师不在发表论文或是著作的名单当中。“他们需要和学生面对面，以讲座或是个别交流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创造性思想。这样的人对人类的进步有无限的影响力”。这样的人虽然没有文章和著作问世，而且随着受惠于他们的学生的离世，他们可能更加变得默默无闻、无人问津，但是，千万不可小看他们的作用，因为他们中间最优秀的代表，就是一个流芳百世的人——苏格拉底。怀特海的这段文字，对于我们破除“五唯”还是很有启发的。

对一所大学教师队伍的管理和对一个商业组织的管理是截然不同的。教师的公共公众意见和对大学办学目标的共同热情，形成了对发挥大学工作最高水平的唯一并有效的保障。大学的教师应该由一组学者组成，互相激励，自由地决定他们各自不同的活动。你可以确保某些形式上的规范要求，比如说，课在给定的时间开始，教职员和学生必须准时出席。但是，问题的本质不要受规章制度的制约。

——（英）怀特海

“大学”一词原意是指“教师和学者的社区”，所以，大学与商业组织有着天然的本质意义的区别，前者更多地强调学术的自由讨论氛围，后者更多强调严格服从与严密的管理，前者的贡献“应该以思想的价值分量来评估，而不是作品的数量”，后者的贡献则更多从利润与效率来评估。所以，用商业的思维来评价大学，从方向上来说，根本上就错了。当然，这不是意味着大学不需要管理，不需要规章制度，不需要有一些基本的约束，大学也是应该有底线的。但是，大学的本质是能够让教师们自由地思想、自由地探索、自由地创造。大学应该为国家和社会贡献思想和发现。大学应当发挥教师和学生的主体作用，点燃他们的创造激情，充分尊重他们的意见和建议，让他们互相激励、彼此交流，这是大学的活力所在，也是大学的希望所在。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怀特海指出，“在教育方面，大学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把年轻人置于一帮富有想象力的学者的智力影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