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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萍乡日报
·周新华·
我没有想到,无意间提起从未见过的祖父,越来越不爱说话的父亲,会如此滔滔不绝。他一边说着,一边仿佛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带着我爬上屋顶阁楼,打开布满灰尘的旧箱,搬出一摞一尺多高的10余本族谱。
说实在的,对于那些略显粗糙、流水一般记录着祖辈们名字的厚厚的大开本,我的兴致并不高。但碍于他的期望还是翻阅起来。于是,那些被灰尘覆盖的祖辈们的身影,缓缓向我走来……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我的曾祖父周桂生,由于老家湘东区老关镇前进村枫树湾微薄的田地承载不了越来越多的人口,挑着一担箩筐,四处漂泊。他走走停停,最终在20公里外的下柳源村安定下来。他是一个泥水匠,却并不能做好砌屋搭桥这类熟练匠人常做的事,只能搭个灶台,建个茅厕什么的。他也好像并不热衷于提高自己的手艺,只是随遇而安地活着,生下4个儿子3个女儿,把他们养育成人后就匆匆去世了。
我的祖父周绍奇,相比他的父亲,手艺稍微好些,总算是一个正宗的木匠。但过多的子女(据说他生下至少9个儿子4个女儿),让他的一生都处于操劳之中,性情格外急躁。他每天起早摸黑,面对众多的孩子,甚至有时辨认不清谁是谁,只在临睡前略略数下黑乎乎的屋里一堆人头,如数他放养的鸡鸭一样。不过,为了让众多的子女长大,他把他们过继给缺乏子嗣的本家兄弟们。这样既可以帮助兄弟们延续香火,也让自己的子女们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不至于挨饿受冻。
小的时候,家里有一小瓶被称为“刀斧药”的白色粉末。每当有人受伤,就习惯性地抹上一点,这是对伤口唯一的处理方式。父亲说,那是祖父把石粉和一种捣碎的虫子搅拌而成的。想来,他的粗糙多裂口的手,在做木工受伤时,会顺手抹点吧。
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两位祖辈,我常想到那些贫瘠石缝间长出的野草。没有宽阔光泽的叶片,不能长成高大挺拔的躯干,也不似田野上的同宗那般茁壮。但是,石缝间的野草也会依靠生命本能,不可遏制地生长着,春绿秋黄,岁岁枯荣,终于在不属于自己的空间伸展了密干,团簇了茂叶。
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精神特点,烙在家族成员的生命中,成为强大的后续力量。多年来,我通过对多个家里人的观察,隐隐感受到了祖辈们传承下来的那种由于沉默而表现出来的内敛,艰难环境中造就的顽强生命力,以及急躁性情中的某种倔强。
大伯父是篾匠,靠为别人编织箩筐、篮子等生活用具营生。50多岁的时候,他得恶疾死去了。印象中,他一直很沉默,对于疾病带来的疼痛,也极少表露出来。生命后期,他坐在院子里,有时也走走。但即使这个时候,依然一幅急匆匆的样子。想来,他和祖父一样,也因为众多的儿女忧心忡忡积劳成疾。而他永远行色匆匆,更是无意间暴露出他和他的父亲同样急躁的性格。
父亲也很急躁。我小的时候,即使寒冬,也总是衣着单薄,在他看来却很正常,因为他的生活条件比这个还要艰苦。但当过几年兵的他还是想方设法让我念了一些书。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急躁的性格平和起来,逐渐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老人。家族里,如果哪家要建房娶媳嫁女,总是请他帮忙选个日子。平日里有定夺不了的事,也请他拿个主意。在一些宴席上,他总被邀请坐在上席。关于坐席和选日,他不止一次说起一些民间的规矩,比方说,“甲日不开仓,丁日不理发,乙日不浸种,酉日不会客”,意思是天干地支里哪些日子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这类似于黄历。他总是告诫我,去别人家吃饭,尤其去生意人家吃饭,早晨是不能坐前席的,要坐两边和上席。因为在农村,餐桌一般是四方桌,而且大多面对大门,坐在前席,等于挡住了主家一天的财运。这有点易经的味道,也带有一丝精湛的人生智慧。
相比于父亲的急躁,同样当过兵的二伯父就平和多了。小的时候家里穷,抗美援朝征兵,15岁的他虚报年龄瞒着父母报了名。上甘岭战役中,当只身一人困在山顶时,面对山下数百名美军,他把帽子悬在树枝上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并从山头的不同位置往山下扔手榴弹,经过一晚战斗,终于击退敌人进攻。他总是含着泪,讲战争中的事,讲那些死去的战友,甚至为战友死去而他活着而羞愧。组织一次次问他有什么要求,也总是拒绝,以致担任一家市属企业工会主席时,也没有为家人寻求过特别待遇。如今,他80多岁了,经常被请去讲党课。
看着那张朴实的脸,矍铄而瘦小的身材,以及屋前长年葱郁的菜园,我常想到周敦颐。是的,是那个写下《爱莲说》的北宋理学家周敦颐。族谱中夹着一张叠得整齐的发黄的报纸,是二伯父夹进去的。上面有一篇感叹濂溪墓园毁弃的文章。濂溪,很多人知道,是周敦颐的号,也是他家乡的地名。对于他,我只能像别人一样,通过“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饱暖大富贵,康宁无价金。吾乐盖易足,名濂朝暮箴”“田间有清水,清泚出山心”等文字,品味他的那份洗炼婉约和透明清澈。这些品质,是不是在岁月的洗礼下,一路辗转,回到某个后人身上?
家之有谱,邑之有志,犹国之有史也。上世纪80年代,有族人自台返乡探亲,感时过境迁,族人相遇视若路人。为承前启后,动议修谱。一时间,不怎么走动的族人活跃起来,有些冷清的宗祠热闹起来。因为找到自己祖先,每个人以为身体和灵魂,找到了归宿,因为流着相同的血,大家说着亲切的话,生发出强烈的家族情怀。而那些祖辈们的足迹,更是在修订的族谱中清晰出来,他们从可以追溯到的吉安,到萍乡、浏阳、醴陵,发散到全国各地……
父亲的记忆也只可以延伸到他的祖父。一个秋意浓浓的晴天,父亲带着我前往老关镇枫树湾,找寻他的足迹。循着弯曲平整的水泥路,我们一路前行,当来到那个低山环绕的山村,明朗宁静的光辉中,看到那些淳朴的族人,看到他们略显零乱的屋子以及屋前略显干枯的菜地,那一刻,尽管祖辈们当年生活的痕迹随着时光已经脱离,但某种精神上的东西,却从心里苏醒过来。原来,这些东西,一直印刻在他们和他们的后人身上,支撑着从过去走到现在,直至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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