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东 | 徐建青：XBB会再度暴击中国吗？数据提示：峰值不会太高

本文转自：人民日报中央厨房-大江东工作室

正在康复、要踏上旅途的人们，现在又捏了一把汗：1月8日，我国入境大门打开，正在欧美流行的奥米克戎XBB.1和BQ.1变异毒株或将传入我国，其致病性会更强吗？国人二次感染的机会有多大？有观点认为，XBB.1和BQ.1毒株传染力和免疫逃逸能力比BA.5.2/BF.7更强，或会在2023年掀起新一轮感染高峰。公众恐慌情绪随之加剧，不靠谱的传言让蒙脱石散被抢购脱销……XBB如果来袭，峰值会高过第一波吗？是一波还是几波？第一次感染后的抗体，对新毒株的抵抗力有几何？大江东工作室为此专访上海市新发再现传染病研究所所长徐建青教授，他用科学数据作出分析。

XBB感染峰在我国可能并不高

徐建青表示，“民众担心的后续所谓一轮一轮的感染震荡波峰，其出现时间和幅度主要受当前这一轮疫情情况影响：即这一轮峰值越高、症状越严重，下一轮感染峰会拉的更远一些、比例会低一些；如果第一轮感染的峰小，下一个峰会出现早一些、高一些。这背后的道理，实际上就是疫苗接种与这一轮人群感染比例所共同构建的免疫屏障，在未来是否感染及易感人群的多少中将发挥主要作用。”我们先来看看，世界卫生组织（WHO）公布的美国和印度的新冠疫情近三年的峰值曲线。

WHO官网：美国不同毒株出现峰值的特点WHO数据显示，从2020年1月3日至2022年12月25日，美国向世界卫生组织报告了约9807万例确诊新冠感染病例，其中约107.4万例死亡，截至2022年12月15日，共接种6.53亿剂疫苗。从美国的感染峰值图中可见：因为阿尔法（Alpha）/贝塔（Beta）毒株感染峰较大，德尔塔（Delta）感染峰出现较晚，且感染峰明显低。而因为德尔塔峰低，所以奥密克戎（Omicron）的BA.2的峰出现早、且峰高，但其后的BA.5的峰就晚、出现峰低。

再看印度，2020年1月3日至2022年12月23日，WHO收集到印度上报的4467万例确诊新冠感染病例，其中，死亡超过53万人，截至2022年12月20日，共接种了超22亿剂疫苗。上图可见印度感染不同毒株时的峰值：印度流行的德尔塔毒株感染峰很高，而奥密克戎变异毒株的感染峰出现得就很晚（相隔一年），且感染峰值很一般。

从上图可见，当前在欧美地区以及中国流行的几大毒株，都是由BA.2变异而来。徐建青教授分析，XBB.1不会比Omicron BA.2造成更大震荡，因为它是在BA.2的基础上出现的；同时，疫苗接种与本轮的BA.5.2/BF.7感染诱导的T细胞应答和抗体应答所形成的免疫屏障，对后续的XBB.1的流行将产生重大影响。

美国的现实情况是，截至2022年12月25日-12月31日，虽然XBB1.5和BQ.1/BQ.1.1感染比例很高，但是，实际上是在一个小的人群中流行，并不是全民再感染一遍。

此外，近期流传的一份英国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不同毒株流行期间重复感染率一般并不高，只是小部分人群会有“中招”机会。

感染后的自然免疫力状况，我们会比印度人好吗？

也许有人会说，经历过第一波感染高峰，相当于群体免疫了。不过，徐建青教授强调，群体免疫的概念，并非是打了疫苗的人有保护、没打疫苗的人没保护。群体免疫指的是，当人群免疫力达到60%-70%左右，人群中不管打没打疫苗，都得到了保护。因为，群体免疫是通过“有免疫力的人”接触到病毒不被感染或感染后有效控制病毒，传播给下一位易感个体的机会降低，理想状态下是阻断了病毒传播链，保护了没有接种疫苗的人，从而实现群体保护。居民应该如何理性对待“二次感染”？徐建青教授指出，我国相较于其他国家放开得晚，国际上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可以借鉴。奥米克戎感染症状较轻的国家，比如印度，成了本次奥米克戎疫情中波澜最小的一个国家。为什么一个14亿人口的大国，可以不声不响度过这轮疫情？徐建青教授认为，这与该国经历了“毒王”德尔塔的洗礼有关。“此前，印度并没有像我国这样采取物理封控措施，德尔塔毒株流行期间，该国付出了一波感染和死亡的惨痛代价。但奥米克戎毒株和德尔塔相比较，虽然峰值较低，但实际上也是有一个感染峰值的。”徐建青教授进一步分析道，“也就是说，印度人多数人在9个月里，先后被德尔塔+奥密克戎进行了活病毒2次序贯免疫接种，这是一个比较合理的接种间隔和强度，德尔塔是肺内感染为主（下呼吸道属系统免疫），奥密克戎是上呼吸道黏膜免疫——等于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世界上最“完善”的两次序贯接种，所以，印度人以后可能没有高的感染峰了，最多只是这种小峰值！”要相信自己的免疫系统。人体的免疫系统本身具有防御各种病毒的能力，但是启动人体免疫系统，需要一个认识病毒的过程，疫苗就是通过把处理过的对人体无害的病毒再送入人体，从而激发免疫系统产生针对病毒的抗体，以进行预防的。如今，我国多数人在第一波感染高峰时，都进行了病毒洗礼，免疫系统防御能力已被激活。徐建青教授主要从事感染免疫学研究、以及免疫药物与疫苗研发，他一直主张，“较好的预防呼吸道病毒感染的方法，应该是鼻喷疫苗接种+肌肉疫苗接种。这样既能在呼吸道黏膜第一道防线建立保护，同时让黏膜形成长久记忆。如果没有肌肉疫苗后续继续接种，那免疫系统记忆只能维持数个月，2-3个月之后记忆逐渐消失，疫苗就没法再发挥作用。”

我们会像新加坡一样幸运跨过XBB吗？

那么，我国民众当前的免疫系统激活程度如何？能否抵御XBB等新变异株的冲击？徐教授分析，“中国这一轮感染症状比较严重。经历了这一轮感染的人群，其免疫力不会低，同时建立了系统和黏膜的免疫应答、具备了T细胞免疫和不错的中和抗体水平，未来在中国也不会有大规模的新冠流行。经过这一轮病毒感染的洗礼，我国未来新冠病毒的致病性应与现在的新加坡相似，以后新冠在我国人群中或相当于一般呼吸道的病毒：和流感相似、甚至还要轻。”“上海已经发现了XBB.1.5和BQ1/BQ1.1，所以，也许XBB.1.5会马上接着BA.5/BF.7。但是，XBB.1.5在中国机会不多，它的后代有机会掀起点小波澜，但不会是很高的峰值，会是一个小感染峰。总体看，我国还会有1-2轮不小的感染峰，估计是第一轮峰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左右的水平。”徐教授援引新加坡疫情发展的趋势总结认为，中国的下一波感染峰并不会太高。自2020年1月以来，新加坡已经历五波疫情：原始株、德尔塔株、奥密克戎BA.1/BA.2株、奥密克戎BA.4/BA.5株，以及目前的XBB毒株。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1月2日，新加坡新增确诊390例，死亡1例。XXB并未在新加坡掀起波澜，甚至这还是新加坡首次在几乎没有防疫措施的环境下（包括室内不强制戴口罩、大型活动不限流等）度过的一波疫情。

图片来自微信号新加坡眼他分析，从新加坡感染峰发展趋势看，中国当前相当于将新加坡2022年的两次感染峰合并了。由于我国接种单一灭活疫苗者居多，免疫保护屏障差一些，所以12月以来的感染峰凶险程度更高，症状普遍较重。新加坡不仅有辉瑞二价疫苗（主要应对原始株+BA.5，对BQ系列和BF.7也有一定效力），还有莫德纳的二价疫苗（主要应对原始毒株+奥米克戎BA.1株），所以新加坡感染者多为轻症或无症状。有专家认为，再次被感染者依然是免疫力低下的人群，免疫功能正常的人群且之前接种过疫苗，在短时间内再次感染风险较小，且感染后的症状通常比第一次轻微。但徐教授提醒，之前未接种过疫苗的人，即便在去年12月以来的本轮症状表现较轻，但这部分人群再次感染风险相对较高、且第二次感染后可能症状更重，尤其是这些人群再次感染与本轮感染的间隔超过3个月以上，情况可能不容乐观。因为单一一次上呼吸道感染不足以建立长期免疫保护。鉴于我国人口基数庞大，即便是小部分人群，也会对医疗系统产生冲击。不少专家的共识是，当务之急，像上海这样的超级城市，必须做好足够的准备。首先要把三甲医院、区级医院和社区医生们尽快培训到位，尽最大可能降低重症和病亡率。其次，各级医院必须储备好供氧设备、雾化设备及对症药物和抗病毒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