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甘露谈《千里江山图》：真实历史比任何一部作品来得精彩

“上海是一座了不起的城市，一座伟大的城市，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历史上的重要时刻，包括艰难的时刻。我们上海的朋友有幸经历见证在这里生活，确实是一种特殊的经验。这部书虽然写的是1933年，它也是关于上海，从书里关照到今天的上海。”孙甘露说。

8月19日下午，新晋茅奖作家孙甘露携作品《千里江山图》在上海展览中心友谊会堂三楼举办读者见面会。这也是《千里江山图》在上海面向公众读者举办的第一场活动。活动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副社长、《千里江山图》责编之一李伟长主持。

读者见面会现场 孙甘露（左） 李伟长（右）

《千里江山图》2022年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小说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打捞出隐秘而伟大的历史事件，用文学的方式去想象和呈现它的过程。作者捏土为骨，化泥为肉，将散落于历史尘埃中的理想主义者，重新聚起他们的精神和血肉，于焦灼乱世中躬身入局。他们是父亲，是爱人，是兄弟，他们在漆黑的夜里开始一段深不可测的航程。孤寂的至暗时刻，一个人看到什么，愿意看到什么，他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评论家、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晓明说：“有必要读一读孙甘露的小说，否则，人们不能说领略到当代中国小说的最险峻的风光。”学者、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刘擎评价道：“孙甘露标志性的文风曾过于夺目，甚至遮掩了他作为小说家的高超功力。而这一次，作者不动声色，读起来惊心动魄。时代激流中的信仰与牺牲，暗战中的悬疑与谋略，极端环境下的忠诚与背叛以及爱与离别……在冷静练达的叙事中栩栩如生，让人沉浸其中又回味无穷。”2023年8月，《千里江山图》斩获第11届茅盾文学奖。

《千里江山图》是多重含义的书名

在8月19日的活动现场，孙甘露谈到《千里江山图》的版权开发情况，同名广播剧已于日前在喜马拉雅上线，首日播放量已达几十万。孙甘露说：“我前天收到了上海评弹团团长高博文的脚本，他是把小说分成上下两部分，在今年秋季推出长篇评弹《千里江山图》上半部。我觉得非常有意思，评弹用来讲上海故事，讲南方故事，我觉得非常恰切的，他特殊的表达表现方式，尤其对人物心理的刻画、市井生活的描述，这是他最擅长的。”

由新丽影视制作公司和腾讯视频、上海SMG尚世影业联合制作的同名长篇电视连续剧，也已经在进入选角阶段。

他还谈到《千里江山图》这个书名的来由。宋画《千里江山图》史传是王希孟18岁传世一幅作品，但是他的生平不可考，只有蔡京47个字的题跋为证。十几年前，孙甘露与画家朋友孙亮、徐累等聊天，曾经谈起这幅画和历史上的许多掌故，朋友们建议孙甘露以《千里江山图》为题创作一部小说。

“这句话，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六七八年了，一直在脑子里徘徊盘旋，”孙甘露说。突然有一天灵光一现，将这个题目赋予了当下我们看到的故事。“它是多重含义的书名，既有本身字面的意思，同时在书里也是行动计划的代号，当然从我们回望历史的角度来看，《千里江山图》不仅仅是一幅画，它也寄托了中国人的感情，对家国、民族、历史、个人，包括艺术。”

李伟长谈道 ，一个特别好的小说家，他不会仅仅给读者讲一个故事，而会在讲故事的过程中，不由自主地会把他所积累的东西悄悄地安置在这个小说当中。“除了艺术、音乐，在这个书里还有饮食，还有各种各样的戏剧，这些东西都是小说家丰富的积累或者对于人世、知识、文化的感受，以这种方式呈现出来。”

真实历史比任何一部作品来得精彩

在《千里江山图》中，一场事先？的险战，一个危险的绝密计划，引出一群掩去姓名、藏起过往、躬身入局的理想主义者，他们的激情与勇毅以及爱与别离。

孙甘露原本以先锋派作家声斐文坛，谈及为何要用“谍战”的方式讲述这个故事，孙甘露说：“小说尤其是谍战，它是充满了悬念和复杂性，包括谍战故事本身中间的人物，敌我双方都在故布疑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时候看似是失误，实际是上破绽。小说有点像变戏法，像魔术家，很多作家有过这样的表述，比如我在这里变魔术，大家这样看，如果有读者说我到你身后看一下，那就没法看了，后面不能看的，那就丧失了很多乐趣。”

但他也坦言，这个小说是根据一段真实的历史写的：中国共产党1921年在上海建党，到1933年，中共中央撤离上海，到瑞金，到中国更广大的腹地，到农村去，是重大的转折点。这十二年充满了非常可歌可泣的事情。

"各位如果有空可以查阅一些资料，或者去龙华纪念馆看一下。这些早期的革命者、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都是非常年轻的，二十多岁，三十来岁，大部分人相貌堂堂，而且很多是出生相当不错的家庭，他们因为信仰走上革命道路。那个背后的真实的故事远远比任何一部作品来得精彩。”孙甘露说。

读者见面会现场

也正因为如此，写《千里江山图》并不是孙甘露一拍脑袋想写谍战，而是故事本身呈现出这样的样貌。

孙甘露还透露，有的读者对小说细节一一查证，包括地点、报纸、海报，某个剧院上映的电影，某个地方的地名……有的读者非常高兴，那一天大光明影院就是上映这个电影，不是瞎编的；但是在某一幢街巷边上有一个建筑，这个好像没有的。孙甘露解释道：“小说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部小说要依据真实的历史，同时也是虚构的，主要也是服务于故事的讲述。”

采写：南都记者 黄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