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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嘉兴日报
■章 剑
暑假是一个美好的词汇,可以联想到放松的休息、愉快的旅游、诱人的美食美酒,诸如此类。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内心常常想到的是烈日下繁重的劳动,毕业分配时漂泊不定的命运,以及寂静乡村深夜里惆怅的思绪,还有跟夏日一样火热躁动的激情,这些都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暑假给我留下的印记。
1981年,我考上金华师范学校,原以为这下子总算跳出“农门”了,没想到汗流浃背的日子刚刚开始。1981年下半年,农村开始土地承包到户,虽然父亲是公办教师即居民户口,但母亲是民办教师,两个弟弟都是农村户口,再加上祖父祖母本来就是农民,有五口人的承包田落到了头上。父母虽然生活在农村,其实除了一小块种菜用的自留地,也没有干什么真正的农活。
平时,我在金华住校读书,躲过了日常的农活劳作,但最繁忙的七八月份,正好是我的暑假,学校回来就投入挥汗如雨的“双抢”。烈日当头,我们得奋战在农田里收割稻谷,还要尽快播种下一季稻子。为了凉快,经常是早上三四点钟就起床,摸黑出去收割,干到七点钟前后再吃早饭,然后继续上午的农活。午饭后休息一两个小时,再继续顶着烈日下地收割,到了三点多回家休息一会,吃点东西补充体能,再接着干活一直到天黑才收工。当年农田里的劳动全凭体力,没有半点农业机械化,40℃烧烤模式下的劳动强度考验着人的体力和意志力,没有人可以帮忙,也没有退路,必须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那时做中学语文老师的父亲四十多岁,他总是带头下地劳动,经常中午也不休息,吃苦耐劳精神让我自叹不如,母亲则时而一起下田干活,时而在家负责后勤,就连八十多岁的祖母也不怕炎热帮助晒稻谷,我和两个弟弟尽管有点怕苦怕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出去干活。干完自家的活,有时还要去城里的舅舅、阿姨家帮忙两三天抢收稻子,他们虽然是居住在县城里,却也是农民的身份,有承包田分配。去城里干活虽然一样挥汗如雨,但舅舅和阿姨家毕竟是县城里的,生活条件相对较好,且对来帮忙的人招待热情,休息时有冰镇西瓜等水果、冷饮,吃饭时有红烧肉等好菜,舅舅有时还悄悄塞我两包“大重九”香烟,我和弟弟们都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好像是来混吃混喝的,特别是才十来岁的三弟貌似特别乐意去城里的亲戚家帮忙,对那些享用过的美味念念不忘。
那几年暑假的农活让我切实体会到了农村生活的千辛万苦,体会到农业生产方式的落后,以及贫困生活给农村百姓造成的压力。有些事深深留在了我脑海里:有一次,我看见同村的兄弟两人,为了干旱田地里沟渠放水的先后,居然争吵起来,差一点动手,还好旁人及时劝阻了。生活的重压下,利益面前亲戚朋友反目成仇,难守道德伦理的底线,这样的现象在当年的农村并不鲜见。
稻谷晒好之后,我和父亲到粮站交公粮,炎炎烈日下,用独轮车把一袋袋稻谷推拉到三五里之外的囯有粮站仓库。农民们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粮站管理员过来验收过磅,管理员则拿着一根带钩的铁棍,到处捅一捅装满稻谷的麻袋子,钩出一些稻谷,然后用牙咬一下,判断稻谷是不是符合晒干了的标准,不时大声吆喝。农民们提心吊胆恭候着,陪着笑脸,递着香烟,生怕被刁难。我好几次都跟父亲嘀咕,希望把承包田退还村里或转让给他人耕种,我们可以轻松点,两个弟弟都在读书,需要多点时间休息和做功课。但父亲觉得家里经济困难,承包田多少还是给家里增加了收入,舍不得放弃,我们也只好服从父亲的意志和决定。
或许是因为三个儿子快速长大的缘故吧,那一间半的房子不足二十个平方,已经无法容纳五口之家,1982年父母决定建造新房,为全家创造更好的居住条件。那时,家里其实根本没什么积蓄,纯粹是举债搞建设,靠亲戚朋友借款凑几百元钱,就拉开这个对小家庭来说非常艰巨的基建工程。因此,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除了泥工、木工等技术活,其他的都尽量自己动手,造房子所需要的沙石和泥土,都需要自己从外面运进来。在农活的空余时光,我们的任务就是用独轮车去外面拉沙石和土方回来,为造新房子填土方。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劳动任务,我们每天都干得大汗淋漓,由于经济实力不足,造这幢一百多平方的房子就像蚂蚁搬家,前前后后花了四五年时间才算基本完工。
没干过农活的人真难以想象,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无论是农田里的劳动还是造房子这种事,一切都靠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勤奋劳作。那时我正处于身体的成长发育期,精力充沛,也算有点吃苦耐劳精神,但也经常干得疲惫不堪,有时累得倒头就睡,想看会书却直打盹。师范读书三年,毕业后在学校工作五年,整整八年时间,每个暑假都在繁忙的劳作中度过。一直到1989年暑假,这一年的暑假,我从学校调入机关,母亲和弟弟这时都已从农村户口转成居民户口,我家退还了承包田,这才算从繁重的农业劳动中解脱出来。
那些年的暑假除了繁重的劳动,剩余的时间实在是寂寞无聊,我只能尽量找点书看看,找到什么看什么,主要还是以文学作品为主,我记得《傲慢与偏见》等一些文学名著也是在那个时段找来看的。但当时农村几乎没有文化生活,无处找到好书,同龄人除了学校的教科书和考试用的辅导书,几乎没有什么真正可阅读的书籍。如果偶然在亲戚朋友家发现有文学读物,肯定如获至宝,借回家如饥似渴地阅读。
当年,家里的房子非常狭小,母亲让我们兄弟几个晚上就住在村里小学的一间教师宿舍里。我们除了看看书,还经常在小学的操场上披着月光练习武术,这是电影《少林寺》风靡以后带来的影响。还有一点乐趣就是夜晚收听电台,给寂寞无聊的我们带来一点新的信息和故事。那个小小的收音机是我用学校节省下来的生活费购买的,花了二十多元钱,对我来说是当时最大的一笔开支,最重要的个人资产。可惜有一天被人顺手牵羊给偷走了,我很沮丧,母亲也心疼损失,还责备了我们一通。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暑假除了繁重的劳动让我难忘,还有毕业分配漂泊不定的命运也让我记忆犹新。1984年暑假,我在大汗淋漓的劳动中接到毕业分配通知书,让我到远离老家三百里之外的衢州市教育局报到。我半夜三更搭乘永康运输公司的大货车,风尘仆仆赶到衢州,那是7月下旬,赶了那么远的路报到,仅仅是到教育局人事科报个名而已,然后告知8月20日再来正式分配工作。8月份农活正忙,父亲不想让我太早离开而少了帮手,我只好等到8月20日才起动出发,到金华时买不上当天去衢州的火车票,只好又在金华耽搁了一天。当我次日赶到衢州时,车站上碰到几个先前已经报到的同学,有的告诉我分配在市区某小学,有的告诉我分配在某国有大企业集团的子弟学校,让我好生羨慕,憧憬自己的前景。但当我来到教育局时,却被告知分配到远离市区的农村学校,我顿时感觉如五雷轰顶,天旋地转。当我无奈赶到被分配的偏远乡村小学时,眼前的一切让我大失所望,深深感受到被命运抛弃的悲伤,那时也曾一个人黯然落泪。从此,我对暑假又多了一份别样的记忆:这是一个命运变幻莫测的时节。
在农村学校从教五年,每年暑假我都要尽可能早地赶回学校,因为这往往是教育系统人事变动的时节,我希望早一点获得信息,争取主动。1985年8月下旬,几番周折,得益于友人相助,在开学前夕,我如愿以偿调动了工作的学校,改善了生活和工作的环境。从此,我也更加相信,暑假是个改变命运的时节,必须随时关注暑假里发生的一切。
以后的几个暑假,我都会在8月20日这天返回工作的学校,这时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教育行政部门也正在紧张地安排开学的相关工作,我会找熟悉的同事或朋友串串门,了解一下最新的信息,关注有没有新领导新同事到来,当时很期待有年轻教师能分配过来,增添校园生活的活力和可交心的伙伴,特别是希望不要再发生像当年毕业分配那样无法把握的事件。有时附近学校或医院新分配来年轻的女教师或医生护士,会立刻引起小镇上机关企事业单位众多单身青年的高度关注,各种消息纷纷扬扬。这个时节会发生熟悉的同事朋友忽然调往城里工作了,或提拔派往其他农村学校做校长了,这些消息也会刺激我,让我羡慕和向往,渴望自己有一天也会碰上突如其来的好事。
其实,我也在暑假里不断有些变化和进步,1986年暑假结束时,我做了学校的大队辅导员;1987年暑假结束时,让我担任全区的小学数学教研组长;1988年暑假结束时,我被提任了学校教导主任;最大的变化是在1989年,这次我在6月份的学期结束前夕,获悉了将调入县教育局(时称教委)工作的小道消息,这让我非常意外和惊喜,激动得彻夜未眠。次日,我就赶到县城去核实消息。这个暑假回家我只呆了十几天,帮家里收割了稻子,农活没忙完,7月下旬我就返回学校。我很担心有什么意外的变化,既定的好事节外生枝,鸡飞蛋打。好在一切皆如所愿,我接到了去教育局机关上班的正式通知。这是人生道路非常重大的转折,也是在暑假里发生的最激动人心的变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工作性质的变化,我对暑假慢慢失去了关注和体验,但偶尔也会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那些难忘的暑假,那挥汗如雨难以承受的艰苦劳动,那令人迷惘无处诉说的毕业分配,那暑假里为了调动工作单位而四处奔波的无奈,还有寂静孤独的乡村月夜里无边无际的胡思乱想。一切都已经过去,一切都已经成为人生的画卷,或许这也是很多那个年代同龄人的共同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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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照生成时间:2023-08-04 08:4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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