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语境下现代诗的巧妙表述

本文转自：云南日报

时代语境下现代诗的巧妙表述

——诗集《怒江，在大峡谷狂奔》浅读

周才金

现代诗形式自由，意蕴丰富，其意境经营往往要重于修辞运用。现代诗的主流是“自由”，形式上采用白话文，内容上则多反映新生活，表现新思想。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怒族青年诗人刘文青的《怒江，在大峡谷狂奔》即是如此。

自由：摆脱传统的束缚和限制

《怒江，在大峡谷狂奔》是作者继《山顶上有我的村庄》之后公开出版的第二部个人诗集，这也是国内怒族作者的第三部诗集。

我们知道，一首优秀的现代诗的语言是凝练、含蓄和跳跃性的。由于现代诗用白话文写作，字面含义比较容易把握，故诗人刘文青常常运用关键词和重现强调的语句来表达其深层含义，使遣词用语和个人情感有效融合，灵活地表达个人感情和独特思考。如《生命之河》：

怒江，一条生命之河/日夜不停地穿过岩峰/掠过沟壑，跳过险峻，摊开漩涡高石/在大山的最深处/拼命地追逐，抗拒止步//只要体内还循环着一滴血液/这生命的魂魄/就向着无尽的海洋翘首奔赴/不理会头顶的风雪/只管欣赏一路的鸟语花香//流水轰隆隆,轰隆隆……/是生命破碎的声音/还是夕阳遥远的召唤//不！是生命之河/在沧桑渺远的峡谷中/向着天空搏激的铿锵跫音//我想成为一名皮划艇运动员/在怒江第一险滩/尽显速度与激情的运动惊险/享受不可阻拦的冲动/以及自己掌舵向前的愉悦//黎明的曙光，从山的最顶端洒下/一束束辉彩寂寥的大地/开始喧腾起来/一只毛羽光亮的水鸟/滑翔在江面上，振翅飞向阳光

全诗句子长短不一，有的一句成一行，有的两三句为一列；它的行列似乎也可以随便更换，内容也似乎可以随便填写，用词也似乎可以随心所欲——但都指向了一个具体的目标：“水鸟”“振翅飞向阳光”——毋庸置疑，这是拼搏奋进者的宣言书。

在这部诗集里，诗人采取类似表述方式、体现类似主题思想的作品还有《在山顶看山鹰盘旋》《落叶的命运》《布谷鸟在欢唱》《松树长在石缝间》《怒江，在大峡谷狂奔》《飞翔吧，黑夜里的生命》《我举不起一串谷穗》等。

整部诗集都是“现代诗”，这一体裁既显得轻松自然，又显得透亮明晰，它摆脱了一切沉重的束缚，让字和句都在自由而恣意地跳跃着，直击读者的心灵。

唯美：追求自然的象征与意境

现代诗的审美追求，有见地的作者多强调语言的美感与音韵的和谐，其诗性和意境赋予了诗歌独特的魅力和深度。

在《老姆登神山》里，诗人这样写道：“那些慢慢向上堆积的山石/以有序的雄姿/在峰峦的繁衍中站立/将时光托举到坚韧永恒的最高度//山石上的花草树木/悄然蔓延开来/将生命嵌进大地与自然交融的深处/时刻保持着苏醒势头//太阳拥抱着蓝天/猎人湾的故事似乎也浮现在眼前/七莲湖边，山神/在欣赏着一群仙女，垂涎欲滴//我登上神山，用高度烈酒/清洗过的双手/抚摸一块块静穆肃立的山石/突然，一只鸟/牵着一朵白云，从我身边飞过”。这首诗通过“山石”“花草”“树木”“大地”“太阳”“白云”等几个常见物象，进行有序的排列组合，营造出一幅充满诗情的意境。

在《林间·光影》里，诗人又这样写道：“那片熟悉的山林里，树叶/开始自由飘落阳光/漫步于林间/捧出光阴在指尖绽放的芳馨//山林依然很静美/缝隙间洒落下来的暗香疏影/摇曳勾忆了一段刻骨而迷离的情缘//逝去的誓盟/终究被枯黄的落叶掩埋，唯有/一颗独孤的灵魂/在咀嚼着如泣如诉的心语……”如前，现代诗往往带有深刻的情感和思想，这是诗人对世界的理解和感悟的体现。在这里，诗人采用象征、暗示、隐喻等手法，使诗歌变得丰富和深刻，营造出另一方意境。

刘文青十分注重抒发个人情感和内心体验，表达诗人对生活、爱情、友情、自然等的感受和思考，具有强烈的个人情感色彩。如《大山里的养蜂人》：“……我想深入山林/跟随养蜂人用古老纯粹的蜜汁/浇灌最美的梦境/用简单真诚的方式/紧握每一个季节的香馨……”如《生长的茶园》：“……我愿做一棵古茶树/在高山的一角/站成朴实亮丽的风景/永远蓄满芳香/唤醒峡谷，唤醒泥土/默默生长，生长”。又如《最爱那个小山村》：“……很多人高唱凯歌/追寻花花绿绿的热闹繁华/而我，独爱这份安谧/那些被人们拼命追捧的功名利禄/都与我无关/我只想要真实的本真”。

通读诗集，我们似乎可以这样认为——现代诗是个人对时代的感受：在内容上，从平凡中见到不平凡；在思想上，加入个人的动人情感和深刻体会；在格式上，时而依句分行，时而依内容分行；在语义上，多借助暗示来表达思想，让诗含蓄多解，留下想象空间，使其富有朦胧美。

此外，诗人在描绘景象和表达情感时，也往往表现出一种深沉而含蓄的内敛感，使得读者在阅读时颇能感到深深的共鸣。他用近乎唯美的语言解读生他养他的怒江这块土地上的万事万物，并通过创新和重组，运用深刻情感与独立思维，勾勒出一幅幅意境柔美的图景，赋予诗歌独特的艺术魅力，给予读者美妙的阅读体验。

现实：强调生活的关注及揭示

诗歌应关注社会生活和现实问题，表达个人对社会、政治、环境等问题的思考和感悟，强调对现实的关注和揭示。

《怒江，在大峡谷狂奔》精选了诗人多年来创作的120首诗，分《怒江欢歌》《乡土忆恋》《生命哲思》《山水感怀》等四大块，每一块均为30首诗。《怒江欢歌》书写云南的怒江，在党中央的关心关怀下实现一跃千年的历史性跨越；《乡土忆恋》书写的是怒江的乡土味、乡土情、民族风，用散发着浓郁乡土气息的诗，呈现怒江宁静祥和、民族团结、幸福安康的美好生活；《生命哲思》书写的是对生活的理解和对人生的感悟，品味生命的乐趣；《山水感怀》通过描写独特的地形地貌与自然环境，将对怒江的情感作为艺术元素融入山水景色、田园风光里，以抒发沉醉自然的愉悦之情和欣赏美景的得意之感，表达对祖国对家乡的挚爱。

诗集中的每一首诗都显得朴实无华，没有漫天飞舞的渲染，没有花枝招展的修饰，更没有唯我独尊的姿态。相反，诗中的每一句、每一词，虽然表达直接、简单，却充满了虔诚与真实、坚韧和包容，处处流露出对生活的热爱、对生命的敬畏、对生存的智慧，以及对世间万物的感恩之情。

诗集中的作品凸显了诗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鲜明的公民意识及强烈的生命意识与思辨色彩。既有热情洋溢的颂扬，又有尖锐凛然的针砭和诚挚焦渴的期盼；既注重形式和风格的多样性，又关注读者心理情感需求的结构层次——这是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物质时代，诗歌创作者难能可贵的自觉体悟，它跨越单纯的艺术表层，不断追求艺术的中层、甚至是高层次复杂美的呈现，强调的是对现实社会的高度概括及艺术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