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流淌的深深乡土情

本文转自：保山日报

杨立焱和妻子查看烟叶烘烤情况

腾冲市明光镇松园社区静卧腾北边陲山水之间，四季轮转、韵味如诗，令人心醉。记忆的碎片，在这里与泥土的味道相互交织，舒缓、弥漫，如同悠然流淌的岁月长河。

90年代初的明光，草木葱茏、静谧怡人。在杨立焱的记忆里，那时父亲的脸庞晒得黝黑，却线条分明；双眼不大，却坚定深邃；肩膀微驼，却宽厚坚实；手指粗糙，却结实有力，常年穿着破旧的淡蓝外套和沾满泥土的军绿色40码鞋子，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泥土味混合着田间的香气，那是乡愁的气息，也是小时候立焱喜欢的味道。

立焱记忆中的那些日子，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大地上，翠绿的稻田在微风中翻滚如海。小伙伴们手持自制工具、光着脚丫，在田埂间追逐奔跑，大家把裤脚挽到膝盖之上，扎进稻田一起捉鱼摸虾，乐在其中。玩耍时，时常能看见父亲在田里劳作，阳光洒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影子顺着田埂蔓延，与背影形成一个大写的一字，看上去坚实如山、庄重有力。父亲手持锄头，在土地上挖下一个个的坑，小心地把种子放入坑中。鸟儿歌唱、微风徐徐，与远处牛铃声、小溪声交织成一曲田园乐歌，每一粒栽下的种子都是他对家人深深的责任和对未来生活的期望。

1993年杨立焱初中毕业，主动和父亲提出要与其一同劳作、分担一部分家庭重担的请求。父亲听后，静静坐在一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直到夜深人静，才缓缓说道：“小焱，若你真决定与我一同劳作，那我的生活方式将会成为你的归宿。”此后，立焱便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段记忆里，夏日炎热而漫长，太阳似乎永远不会落下。每个早晨父亲都会早早唤醒他，播种育苗、盖地膜、移栽、追肥……每一个环节，父亲都会手把手示范，教导他如何栽培烟草，那件宽厚肩膀上的米黄色背心被汗水浸湿一次又一次，直至浸过了春夏，迎来秋天，烟株也已傲然挺立。立焱走在烟田中，森郁的叶片随风摇曳生姿，淡淡烟香带着秋日的温润拂面而来。叶脉纹路仿佛是父亲一笔一画刻上去的诗篇，跃动着父亲生命的力量。这一刻，立焱仿佛突然明白了父亲常说的“了解土地和植物是与大自然对话的方式，你要热爱、聆听这片生养着我们的土地，才能取得好收成。”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父亲的信念，开始在他的心田里生根发芽。

“小伙子，你家这几亩烤烟种得好嘞，镇上缺烤烟辅导员，你有兴趣嘛？有工资拿，叔还给你介绍对象。”镇上的工作人员站在路边对立焱喊到。微风中，烟叶沙沙作响，立焱尚未回话，父亲就已轻轻地将左手搭在他的右肩上，回应道：“好嘞，他去！”于是，这个夏天，小镇又多了一名年轻的烤烟辅导员。

“这片就是发青，成熟度不够，如果收回来，就会烤不好，烤的要挂灰、烤的有青筋等情况，所以说等成熟度够了以后，再往回采收……”他带着那份略带稚嫩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在各个社区间游走奔波，直到在麻栎社区遇见了一个女孩。初次相遇，女孩站在离正在示范讲解的立焱约六尺远的地方，披着乌黑长发，头微微偏着，红唇淡抹，鼻梁高挺，眼神明亮而纯真。1997年的夏日骄阳似火，照得田间22岁的立焱闪闪发光；照得18岁的女孩暗生情愫，羞涩得不敢抬头。

每每立焱到麻栎社区指导烟叶种植时，女孩总是默默跟在父亲身后。每当女孩蹙眉思索时，他总是会微笑着低头向她解释，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悄无声息中拉近。烟雾轻轻缭绕，两人并肩坐在田里，谈论着生活、梦想与未来，辩论着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何书桓到底喜不喜欢如萍等话题，欢声笑语在田野间飘荡，渐渐融入了这片古老而美丽的土地。

岁月流淌，相知相守的两人结成了夫妻，过上了和谐幸福的日子。立焱也建起了自己的烤房，不断将种植经验传授给更多需要的人。顺龙社区的大山，生活贫困，家中有老有小，日子过得紧巴巴。2006年，大山初次尝试烤烟种植，烟叶长得不肥，收成也少。2007年，立焱看到他那颗想要改变生活的决心，便主动提出帮助，在他耐心指导下，大山的烤烟技术逐渐精进，种出来的烟叶越发优质，种植面积随之扩大，生活也逐渐富裕起来。老五、阿龙、大磊……除大山外，一个个农户，在立焱的细心教导下，种植技术日显成熟，生活也焕发出新的气象。这些人的变化大家看在眼里，也鼓舞乡亲们双手致富的信念。而立焱，大家对他的称呼也从“这事你得请教立洪家的小儿子。”变成了“你得请教杨立焱，这事还得他靠谱。”

“立焱，今年的烟叶长得比2022年又好了很多，预计是个丰收年，你说呢？”立焱媳妇说道。白驹过隙，如今立焱已有50多岁，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抿了一口茶，轻轻把茶杯放到地上，缓缓地说道：“嗯，会的。”

望向前方，夕阳的余晖散落在烟叶上，宛如一片苍郁的海洋，微风吹过，带来一阵淡淡香味，那是他父亲身上同样的香味。记忆如同一个久封的瓶子突然为风所开，回忆涌出，让他不禁回想起儿时与父亲一同耕作的时光和那些欢声笑语、汗水浸透衣背的日子。

“爸，你在想什么呢？”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立焱的回忆，转过头去，女儿正挥手向自己炫耀着刚摘的一捧野花。

“这花好看！刚有点打盹，天色不早了，走，回家。”

夕阳的余晖慢慢隐去，留下星星点点闪烁的星光。立焱明白，这份记忆，就如同这片土地一样，永远不会消失，它会陪伴他，陪伴他们，一直流淌下去。杨昆李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