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戴大宾破哑谜说起

本文转自：湄洲日报

从戴大宾破哑谜说起

——方言“麪”与“面”的不可归并属性

□陈锦

戴大宾是莆仙民间家喻户晓的明代神童。在冯梦龙编著的《古今谭概》中，也收录了两篇跟戴大宾有关的文章。其《戴探花》篇介绍道：（戴）八岁游泮（考上秀才），十三中乡试（中举），十四以探花登第。亡何，卒……

比对戴的真实生平信息，冯梦龙的记述把中秀才、中进士（探花）和去世的三种时间都提前了，但这实际上体现了与民间不同的文人阶层对戴大宾的推崇。

跟戴大宾有关的民间传说故事异常丰富，在莆仙地区广泛流传。这些传说故事有许多是后人创作挂到戴大宾名下的，但普遍充满机趣，并具有浓郁地域特色和民间生活气息，为一代又一代的莆田人喜闻乐听。

下面，本文借用“戴大宾破哑谜”的传说故事，开启相关的方言话题。这个传说大致是说：元宵夜，爷爷抱着才四五岁的小大宾去街市看灯。在一家商铺门前，人头攒动，人们好像在围观着什么。爷孙俩也凑前看个究竟，原来是那里有一个奇怪的摆设：店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漆盘，盘里放着一结线面、一串铜钱和一把小刀。商铺的老板有点文墨，平素自称“儒商”。往年的元宵夜，他都在自家店门前挂上一些自己平时创制的灯谜，进行有奖征射。今年却没有张贴谜条，只有这么一个看似跟猜谜无关的摆设，老板则坐在门边，一边品茗，一边冷眼旁观。有人问他摆的是不是谜局，老板既不答是也不言非，因而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和议论。

小大宾看到那摆设，甜甜一笑，附在爷爷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爷爷会意，上前拎起那串铜钱，转身就要走，却被老板叫住了：“干嘛呀，你？”

爷爷也不答话，转身回头，举起盘子里的小刀把线面给切断了。老板一见，哈哈大笑：“猜对了！”

这时，小大宾自豪地说：“爷爷本想谋财不害命呢！”

谁知，那老板听了大宾的话，惊愕得合不拢嘴。

原来，这个摆设确实是老板设置的哑谜谜局，谜底就是“谋财害命”。猜射方法就是用小刀把“面”切断，再把铜钱笑纳。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感到困惑：方言“命”跟“面”读音不同，怎么谐音呀？

诚然如是，“命”跟“面”的方言口语读音（平读音）确实不同，但前者的文读跟后者的平读同音。而成语“谋财害命”（或“图财害命”）在口语属书面语，其“命”字习惯以文读表达，所以，“面”可以谐音“命”。而且，在传统民间，也以“长面”寓意“长命”。

不过，需要指出的是，跟文读“命”同音的“面”，所对应的是传统汉语“麪”字，而跟本义指“头的前部，脸”的“面”字无关。麪的方言字义为“小麦磨成的粉”（面粉）或“用面粉和水做成的条状食物”（面条）。

在传统汉语，“麪”和“面”（亦作“靣”）各为其字，前者则对应现代汉语“面”字的“面粉”“面条”之外的诸种字义。这两个原先不同的汉字，在现代汉语根据读音相同，合并为“面”字。

而在莆仙方言，“麪”为入二声，“面”为去声，二字的字义也彼此不交叠。所以，从方言音义出发，二字是不可归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