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驶过人生路口

本文转自：嘉兴日报

■顾思义

上个星期，我刚刚结束了我大学生涯的最后一门课程。记得那天上课前我拿出手机把任课老师以及投射在银幕上的课件一并拍了下来，以留作纪念。随着一声令人清醒的下课铃响，老师停下了正在讲解的内容，同学们纷纷站起，准备离去。我看着熙熙攘攘走出教室的一张张面孔是那么熟悉，又想到再过不久我们就将分别，不由得有些感慨。

同学们陆续离开，我穿过几排蓝色的老旧桌椅，来到讲台边，向正在整理的老师道别。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汇成一句“再见”，然后怔怔地挥了挥手，转头走出教室的前门。来来往往的都是下了课的学生，下楼的通道口都挤满了人，我站在通向不同楼梯的走廊路口，突然有些恍惚，不知该往哪边走。

我自上完最后一节课直到昨日，都在准备毕业论文的开题答辩。所幸昨日答辩顺利通过。我如释重负，与两位大学好友相约同去熟悉的餐馆用餐。

深秋的夕阳是温馨而宁静的，似枫叶般火红的余晖烧遍了整片天，被点燃的云朵如锦缎，丝丝缕缕格外分明。我在这一天中最美的时分下楼，骑上车子，前往与好友见面。

我们于寝室边的路口碰面——他们骑着车从小路缓缓驶出，这时西下的夕阳恰好将四射的光芒照耀在他们身上，他们被映得金黄，金光灿灿的脸上夹带着看见我时的微笑。我突然想，三个处于学生时代的少年与秋日最美的时刻就这么相遇在这路口，真好。

我们慢悠悠地穿行在路上，经过了曾上晚自习的教学楼，通过了时常有积水的地下通道，我们一路向东骑行，夕阳目送我们远去，直至我们拐入通往餐馆的小路。

第一次来这家餐馆也是与他们二人，所以这家小店成了我们常来之处。我们三人寻了处较静谧的位置入座、点单。

菜上齐，我们边吃边聊。他们问昨日开题答辩如何，我说顺利通过，他们有些诧异，解释说他们组的老师严格，指出许多毛病，让他们修改再上交。我又问他们接下来作何打算。他们似早有计划，马上回应了我。一个说，后天就回杭州实习；另一个说，继续留在学校的摄影工作室从事摄影。听了回答，想了想过几日自己也要收拾行李回嘉兴实习，便不由得有些悲从中来——大四第一学期的共处如此短暂，短短一两月便又要分离，再见面可能就是毕业之际了。

看着他们亲切的面庞，思绪一下子拉回以前。我对留校的朋友说，依稀记得刚入大学时，我提着大包小包行李来到寝室门口时，正巧遇到了处置好行李的你要出门，你帮我搬了许多行李，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将回杭州的朋友也回忆道，刚入大学时最有趣的便是熄灯后寝室六人一块儿聊天。是的，那时我们恣意地聊着各自的趣事，短小而精彩，十九二十岁的我们有着聊不完的话题，一不注意时间便聊到深夜。后来，大二我们转去了不同专业，我选择了中文，他们俩则投奔了广告，我们在一间屋子里生活学习的日子自此不复。

夕阳早就落下，此刻明月当头。我们踏出店门，骑上车，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只是夜幕深沉，只有皎皎月光为我们照明。我们明白各自的不舍，于是放慢了速度。为了不让气氛低沉，我们还是一路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下午见面的路口。我们停下车。我说，那就送你们到这，下次见了，他们笑着回应我，说总有机会见面的，说罢他们向我挥了挥手，我也向他们挥手。他们转身，往另一条路的深处去。我目送他们慢慢地远去，他们又停了下来，齐齐转过头，我们就这么互相对望着，隔着一定的距离，再一次挥手道别。

我扭过头，望向前路，月光、昏暗的灯光、路边便利店的灯牌把学校这条路的轨迹勾勒，我看见这条路曲折地通向了学校之外，学校外的一切被高耸成对的路灯照得透亮，金黄的灯在此守候整个夜晚。我坐在车上，停留在这与好友分别的路口，突然觉得这路口似乎恰如我此刻的人生——我正挥手与过往告别，走向光明的前路。

我缓了缓神，紧紧握住了车把手然后缓缓地拧下，于是小车载着我缓缓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