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报故事说起

本文转自：湄洲日报

从善报故事说起

——“王番”对方言的影响

□陈锦

长兄已谢世多年，但他早期给家人讲过一则传奇故事，笔者至今记忆犹新。故事梗概如下：

一对勤劳的农家夫妇因凑不齐钱粮（税赋），丈夫被拘捕入狱。妻子根据丈夫的交代凑钱放人。她把家里两只猪卖了10个“龙番”（银圆），赶到县衙交钱。谁知，她让屠户给坑了，屠户给的竟然是10个“铜番”（假银圆）。丈夫放不出来了，又想到钱已过手，被坑骗的事有理难辨，妻子一时气恨不过竟投水自尽，所幸被一位路过的看命先生救起。这位先生询明情由后，把她带到他住的破庙，塞给她10个“王番”。妻子自然是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地去了。

丈夫出狱了，听妻子说到看命先生的恩德，他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好心的人，反而怀疑妻子跟看命先生有私情。于是，连夜押着妻子来到客栈，让妻子去叫门。看命先生看少妇深夜前来，拒不开门，叫她有事明天前来。丈夫终于明白是自己冤枉好人，愧恨交加地跪在门前的空地上请罪，看命先生这才开门相见，就在他弯下腰扶起丈夫的刹那间，身后的破庙轰然倒塌。

故事里“龙番”的字面含义就是“龙的‘王番’”，“铜番”的字面含义就是“铜铸的‘王番’”。要了解“龙番”或“铜番”，先得了解其基础名“王番”。

“王番”是“银圆”的方言叫法。银圆是我国近现代全国通行的大面值银币。银圆的铸造和流通始于西方，所以银圆在国内早期俗称作“洋钱”“洋银”。但方言不采用其时国内通用的“洋”字，而以“番”字名之，而所体现的含义则与“洋”无异。

但是，如果银圆的方言叫法对应叫做“番钱”或“番银”，倒也明了可解；而叫做“王番”，则有些让人不知所云。笔者推测，方言“王番”的后面原先应该有个“银”或“钱”字，即作“王番银（钱）”，其名称含义就是“番国王家颁布作为流通货币的银子”——以区别于传统铜钱和作为货币金属的银子。其后，在口语运用上逐渐省略去“银”或“钱”字，因成后期习称的“王番”。

“王番”虽然属于政府发行的货币，但它是银币，寓含了银作为金属货币本身的价值，所以深为民众所信赖。而且，各国铸造的银圆银纯度和重量都是统一的，因而可实现跨国流通。

莆田本地使用银圆时期的银圆种类中西兼有，新旧并存。故事中“龙番”就是清政府发行的银圆，因银圆中央有蟠龙纹而得名；故事中“铜番”，就是以铜为主要原料制作的假“龙番”。

使用“王番”的年代早已过去，但它留在方言的印记里，依旧鲜明。例如，方言仍以“个”或“个番”作为当代钱币的量词。又如，方言称人民币的硬币为“王番子”，也是相对于“王番”之“大”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