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端午节习俗与活动的历史探索

前言：农历五月初五日，是中国的端午节。在四五百年前的明朝，端午节就和新年一样热闹。自五月初一日开始，一直到十三日为止，紫禁城内的各处宫门外都会摆放着菖蒲和艾盆，和民间的习俗相仿。此外门上还悬挂着吊屏，上面画着天师或者仙女执剑除毒的故事，就如同过年时候的年画一般。

那么大明皇帝是不是和现在一样，也在端午节当天吃粽子呢？宫中会不会也举行划龙舟的比赛？除此之外，还有哪些已经看不到了的活动呢？今天我们就来聊一聊。

明代的端午节习俗

端午节和春节、清明节、中秋节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节日，其在明代的地位自然也很高。和今天有端午小长假相仿，明代的端午节不但也会放假，皇帝还会给大臣们赐礼物，通常是一把宫扇。

五月在古代被称为“恶月”，初五日更是“恶日”，所以端午当天要避五毒，即蛇、蝎、蜈蚣、壁虎和蟾蜍。之所以有送扇子的习俗，据说就是为了驱逐毒虫和湿气。而在朝堂之上，送扇子还有“奉扬仁风”的意思。

从书面记载来看，端午送扇子的习俗最早出自于《唐会要》。当时唐太宗李世民亲自书写了扇面，然后将其送给了朝中重臣长孙无忌和杨师道。然而在李世民的话中，这已经是“五月旧俗”，可见其流行时间远早于唐代。

那么朝廷所赐的宫扇长什么样子呢？生于明武宗正德年间的江阴人李诩，写了一部具有较高价值的明人笔记：《戒庵老人漫笔》，里面记录了宫扇的样子：

朝廷端午赐京官宫扇，竹骨纸面，俱画羽毛，不工。彩线一条，五色线编者，须头作虎形。彩杖二根，长尺许，五色线缠绕。艾虎二幅，纸方尺许，俱画虎并百脚诸毒虫。在邑汤大理公沐处见。—《戒庵老人漫笔·卷二》

大臣们放假，皇帝自然也不用去打卡上班，可以陪着太后、妃嫔、皇子一起放松娱乐。明朝末年有一个宦官名叫刘若愚（还没资格成为太监），他在蒙冤入狱之时效仿当年的司马迁，也写出了一部具有极高史学价值的巨著：《酌中志》。

刘若愚的老爹刘应祺官至副总兵，而他本人却因为十六岁时候的一个异梦而自宫，并于万历二十九年（公元1601年）被选入宫。正是因为在宫中几十年的生活经历，外加又有相当的文化基础，这才让我们得以在《酌中志》中一窥明代皇室的宫廷生活。我们不妨来看一下，在刘若愚笔下，大明皇帝在端午节当天都有哪些活动：

初五日午时，饮朱砂、雄黄、菖蒲酒，吃粽子，吃加蒜过水面。赏石榴花，佩艾叶，合诸药，画治病符。圣驾幸西苑，斗龙舟，划船。或幸万岁山前插柳，看御马监男士跑马走解。《酌中志卷二十·饮食好尚纪略》

这里的朱砂酒和雄黄酒其实都有一定的毒性，现在已经改成了黄酒。菖蒲酒因为采用了山西垣曲县的名贵中药材：九节菖蒲，故而十分珍贵。

此外和民间一样，皇帝也要吃粽子，不但自己吃，还会赐给大臣们吃。据成化二年（公元1466年）进士陆容所著的《菽园杂记》记载，朝廷在端午节当天，会在午门外赐大臣们吃糕点和粽子。不知道大明皇帝吃的粽子，到底是甜粽子还是咸粽子？除了粽子以外，皇帝也吃加了大蒜的过水面，看来“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的说法，至少在明代就已经存在了。

吃完粽子和过水面，赏完石榴花，佩上艾叶，合药画符之后，就要开展娱乐活动了。从《酌中志》的记载来看，皇帝会来到西苑观看端午节的重头戏：斗龙舟。

皇室特别活动：射柳与击球

在明朝初年，由于几代皇帝都精于骑射，大明皇室在端午节的时候还有两项特殊活动：射柳与击球。

在此前热播的电视剧《燕云台》中，有一场戏写的是女主萧燕燕假冒日后官至北院大王磨鲁古，参加了大辽的春季射柳比赛。从历史上来看，射柳这项运动确实起源于辽国，而且难度非常高，除了要射断属于自己目标的柳枝，还要在其落地之前抄在手中。

此后无论是在金国还是宋朝，乃至于元朝，射柳都极为盛行。因其主要活动于春夏之际，故而成为了端午节的特定活动。当然，和最初相比，射柳的纯军事作用大为下降，娱乐效应大为提升。元明之际，射柳活动改为将鹁鸽装入葫芦中，悬挂于柳树上，射手射中葫芦，鹁鸽则应声飞出。

根据《明实录》的记载，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端午节，明太祖朱元璋在奉天门大宴群臣之后，又兴致勃勃地来到龙广山（即富贵山）观看射柳活动。龙广山位于南京明故宫的北侧，在明朝被称为“万岁山”。

辛卯，端午，宴群臣于奉天门。是日，上幸龙广山。阅公侯子弟及将校射柳，中者赏彩帛。—《明太祖实录卷二百八》

到了永乐时代，由于朱棣自己骑射的本领极高，他不但热爱射柳，还非常钟爱击球。所谓的击球，就是马球运动。和明代后期演变成设立球门，让参赛者逐个击入球的观赏性运动相比，永乐时代的击球还有攻防之分，具有相当强的对抗性。

永乐十一年（公元1413年）的端午节，明成祖朱棣在大宴群臣之后，来到东苑观看击球和射柳活动。明初的东苑位于今北京市南池子一带，其中遍植树木，颇有田园风光，是永乐皇帝非常喜欢去游玩休憩的场所。土木堡之变后，这里成为“太上皇帝”朱祁镇居住多年的南宫。

由于这一次朱棣打算普天同乐，因此让文武群臣、四夷朝使和京师耆老都聚集在东苑观看比赛。而参赛双方也抖擞精神，准备各展所长。其中率领左朋的是皇帝女婿驸马都尉、广平侯袁容，率领右朋的则是靖难功臣宁阳侯陈懋。精彩的比赛让朱棣大呼过瘾，事后还赋诗一首以资纪念：

忽闻有诏命分朋，球先到手人夸能。马蹄四合云雾集，骊珠落地蛟龙争。—《端午赐观骑射击球侍宴》

而在稍后举行的射柳活动中，皇太孙朱瞻基、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以及勋贵大臣以次击射。未曾想十五岁的皇太孙力压两位皇叔，连发皆中，让朱棣大喜过望。当着文武大臣、四夷使臣的面，永乐皇帝打算再让孙儿出出风头，于是他出了个上联：“万方玉帛风云会”，朱瞻基脱口而出：“一统山河日月明”。

皇太孙击射连发皆中，上大喜。射毕，进皇太孙嘉劳之，因曰：“今日华夷之人毕集，朕有一言，尔当思对之。”曰：“万方玉帛风云会。”皇太孙即叩头对曰：“一统山河日月明。”上喜甚，赐马、锦绮、罗纱及蕃国布。—《明太宗实录卷一百四十》

皇太孙如此露脸，让永乐皇帝老怀大畅。次年永乐十二年（公元1414年）明军第二次北伐，皇太孙就跟着祖父一起出征，在实战中运用他在射柳运动练出来的本领。只可惜到了明朝后期文官集团当政，皇帝喜爱骑射反而成为了一项罪过。

结语：最近几年以来，总是有专家给我们进行科普，端午节是一个祭祀性的节日，不能说“端午快乐”，要说“端午安康”，不然屈原的在天之灵都不安生。

其实在我国古代，端午节还是男女青年的恋爱节日，许多大文豪就曾经写下过将端午和爱情联系在一起的诗词，比如苏轼的《浣溪沙·端午》：

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

而从本文的描写来看，明代在端午节有各种各样的活动，无论是吃粽子、斗龙舟、射柳还是击球，无不充满了快乐的味道，为什么不能说“端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