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京的前夜

本文转自：陇东报

□ 左廷伟

除去往返途中两天，满打满算，在北大只有五天学习时间。这期间，不是在教室听课，就是在观摩或去听课的路上。结业仪式结束后，有同事提议，到附近找个凉快的地方坐坐，学习结束了，放松一下心情。于是七八个人来到一个烧烤摊点，两张桌子拉到一起，要了几把烤肉，外加三、四碟小菜，还有几升啤酒。吃肉喝酒只是个形式，交流培训心得才是主题。

五天时间，感受了一种“兼容并包”的大胸怀、思接千载的大气象。五天太短，短到我们来不及回首昨天，五天太长，长到我们有机会穿越百年。在未名湖畔聆听大师教诲，在博雅塔前静享悠久、厚重的燕园历史文化。我总算明白了“五四”后仍拖着长辫子的辜鸿铭能走上北大讲台，首先是因为他的专业功底深厚到让人难以置信。只有他才能够将中国的“四书五经”用英文和德文翻译到西方。北京大学英文教授温源宁评价说：“在生前，辜鸿铭已经成了传奇人物；逝世之后，恐怕有可能要化为神话人物了。”给我们讲课的王正教授，他的课堂总是富含哲理，每句话都让大家回味无穷。他说，人们需要思考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通过思考去解决什么大问题，只是为了改变或是增加自己看待事物的角度。“趁年少，当博览群书。趁青壮，当走遍天下。趁中年，当恪尽职守。趁健在，当笃思无常。”对我们而言，思想得到浸润比获取有限的知识显得更有意义。老教授们个个学富五车，著作等身，他们最有资格“深奥”，他们却简单得如一泓清水。他们最有底气“奢华”，他们却最像一介布衣。国宝级大师季羡林在校园内为报到新生看铺盖卷的事儿，至今都流传着。他们始终如一用自己的形象和修为诠释着何谓“大道至简”，他们践行并传承着北大精神。如哲学家冯友兰先生所言：“人生有三件事：立言，立功，立德。立言靠天赋，立功靠机缘，立德靠一生看似平淡的坚持。 ”

我想起了庄子说的话：“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它的意思是天地具有伟大的美却不需要言语来宣扬，四时运行具有明显的规律不需要再去讨论，万物的变化具有现成的规定不需要议论。这就是北大，五天时间，见识了高于家国情怀的大信仰、兼济天下的大格局。百年红楼，是北大的心脏，是革命种子发芽的沃土，是中国共产党早期活动的摇篮。在这里你会真正明白什么是信仰，什么叫“大义凛然”和“视死如归”。

“人生的目的，在发展自己的生命，可是也有发展生命必须牺牲生命的时候。因为平凡的发展，有时不如壮烈的牺牲足以延长生命的音响和光华。绝美的风景，多在奇险的山川。绝壮的音乐，多是悲凉的韵调。高尚的生活，常在壮烈的牺牲中。”这则写于1919年下半年的随感，是多少志士仁人对生死的清醒认识，也是李大钊从容就义的思想基础。毛泽东说：“他是我真正的老师。”红楼整幢四层，各展室陈列的史料内容，惊心动魄中又让人肃然起敬。从一楼拾级而上，暗无天日的中国，渐渐露出了希望的曙光，这就是北大。

五天时间，体悟了闹中取静的大智慧、敬畏规律的大手笔。“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诸葛亮的话，似乎是为北京的学校量身定做。我们参观了两所小学、一所幼儿园，各自的特点让人耳目一新。北京教育学院海淀实验小学，“为了每个人的最大可能”是它们的办学宗旨。学校课程体系完备，管理精细，校长介绍说:“我们从不‘折腾’。”北京大学附属幼儿园倡导“美育”“陶冶感情”“健全人格”，园内600多幼儿，各得其乐。北京市实验学校，“实以立人固基，验以求真致远。”早在20世纪30年代，学校就开设实践课。模拟火车售票、模拟银行工作，有舞蹈、缝纫、会计、机械、无线电等课程，为有相关兴趣爱好的孩子提供基础性的实践机会。钱学森等几位后来有了巨大成就的科学家，其小学时代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政治家邓颖超早年曾在该校任教。这些学校，看不出热闹，师生们都在做着分内的正事，问校园长，回答是：本来就不该热闹。静美的校园里，他们办着最朴素的教育。